賈赦一把攥住林之孝的衣襟,急切的問道:“祖母怎麼了?”
林之孝把自己的衣襟從賈赦手中奪了出來,慢條斯理的說道:“老夫人他們如今正在榮慶堂等您呢,您再不快點,飯菜隻怕要涼透了。”
“你……你可真是好樣的。”賈赦氣得用力點了點林之孝的額頭,大步踏進了國公府。
看著賈赦氣急敗壞的身影,林之孝高聲喊道:“奴才多謝大爺誇獎。”
賈赦聞言,腳步一頓,接著走的更快了。
杜若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大爺這些日子也不好過,你又何苦快來招惹他。”
林之孝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憤怒與擔憂:“哼,他不好過?他就沒想過,萬一他有個什麼,老夫人和大奶奶要怎麼活?都要當爹的人了,還像以前那樣顧頭不顧腚,日後又該如何是好?”
此時,國公府內一片寧靜,隻有偶爾傳來的鳥鳴聲打破了這份沉寂。夕陽的餘暉灑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駁的光影。賈赦穿過一道道回廊,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
走進榮慶堂,他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太師椅上的賈源夫婦。他們比自己離京時,更加蒼老了。
“祖父、祖母,孫兒回來了。”賈赦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行至兩位兩位老人麵前,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哽咽。
老夫人見狀,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激動,雙手顫抖著扶起一臉憔悴的孫子。她的眼中滿是心疼與責備,忍不住重重地拍打著他的後背。
“你這個孽障,你這些日子去哪了,你……你嚇死祖母了!”說完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
待到賈赦安慰好老夫人,已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賈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卻也夾雜著更多的憂慮。待老夫人情緒稍穩,他才緩緩開口。
“賈赦,你可知錯?”
賈赦低下頭,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開口:“孫兒知錯,讓您和祖母為孫兒擔心了。”
賈源看了一眼,從賈赦出現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張慧,冷著臉看向賈赦:“就隻是讓我和你祖母擔心嗎?”
賈赦順著賈源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一雙平靜到冷漠的眼睛。張慧靜靜地站在一旁,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仿佛對賈赦的歸來無動於衷。賈赦隻覺得心中一哽,想要說些什麼,卻怎麼都張不開嘴。
張慧淡淡地掃了賈赦一眼,對著賈源夫婦行了一禮:“祖父、祖母,看到大爺平安,孫媳也就放心了。孫媳這會實在乏得很,就先回了。”她的聲音清冷而疏離,仿佛與這個家格格不入。
老夫人這會也察覺到了二人之間的不對勁,她忙對一旁發呆的賈赦喊道:“赦兒,你媳婦不舒服,你還不快些送她回去休息?”
賈赦這才回過神來,他忙點頭應道:“是,祖母。”說著,他上前幾步,想要去攙扶張慧。然而,張慧卻側身躲開了他的手。
“就不勞煩大爺。”說完又對著賈源夫婦行了一禮,在丫鬟的攙扶下越過賈赦,徑直往門口走。
賈赦看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手,眼底滑過一抹晦澀,隨即打起精神對著老夫人笑道:“孫兒奔波了一天,腹中實在饑餓難耐,不知祖母可願賞孫兒一頓飽飯?”
老夫人見狀,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明白,張慧的冷漠不僅僅是因為賈赦的失蹤,更是兩人之間長久以來積累的裂痕。但她更不願看到孫子繼續這般失落,於是忙對賈赦笑道:“一天天的淨說胡話,祖母這就讓人傳飯。”
飯畢,賈源看了一眼,一臉饜足的孫子。沉默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你這會是回去梳洗一下,還是直接同老夫去書房?”
賈赦略一思索,沉聲道:“孫兒先隨祖父去書房吧。”
老夫人聞言,頓時不樂意了。她白了賈源一眼,沉聲道:“什麼事值得這樣當緊,你就不能讓赦兒歇歇再說?”
賈赦見狀,忙出言安慰道:“祖母,這事遲早都要說,早些說清楚,孫兒也能早些安心不是。”
老夫人聽後,雖然心中仍有不舍,卻也不再阻攔:“行了,隨你們去吧,我就不惹人厭了。”
祖孫二人又寬慰了幾句,方才一前一後的往書房走去。
聽完賈赦這些日子的經曆後,賈源沉默了許久,最後重重的吐了口氣說道:“太子確非明主,可你能保證四皇子就能笑到最後嗎?
赦兒,咱們這樣的家族,實在沒有必要去爭那所謂的從龍之功。將來,不論是誰坐上了那個位置,咱們在京都的地位都無人可撼。
可,一旦咱們參合到奪嫡這件事上,哪怕將來四皇子坐上了那個位置,也會對咱們心生忌憚。”
賈赦聞言,神色凝重,他深知祖父所言非虛。按理來說,家族曆經數代,積累了無數的財富與聲望,本已立於不敗之地,確實無需再去冒險爭奪那虛無縹緲的從龍之功。
可是……賈赦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子,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祖父所言孫兒又何嘗不知,隻是朝中勳貴同太子牽扯太深。哪怕如今咱們府上已經明確的表示,隻忠於君王,不參與奪嫡之爭,但太子與那些勳貴們豈會輕易放過我們?
投靠四皇子,從長遠來看,對咱們還是利大於弊的。就是將來,他對府上生了忌憚之心,看在以往的情分,也不會太過分的,最多就是冷著咱們罷了。”
賈源聞言,眉頭緊鎖,他深知賈赦所言非虛。近年來,太子與朝中勳貴們越發囂張,對不支持他們的家族和官員進行打壓,手段之狠辣,令人發指。這也是下定決心遠離太子的原因。
想到這裡,賈源一臉頹廢的說道:“罷了,這國公府遲早要交到你手中的,你心中有數就好。”說完他臉色一凝,冷聲道:“赦兒,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今日你必須如實告訴我!”
賈赦聞言,忙收起臉上的輕鬆之色,正色道:“祖父請講,孫兒定知無不言。”
賈源直視賈赦的眼睛,顫聲問道:“你這次失蹤,其中可有賈政的手筆?”
賈赦見狀,輕歎一聲:“祖父,孫兒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這事您就不要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