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低下頭,掩住眼底的恨意,低聲道:“回母親,兒子不是有意忽略王氏,實在是前些日子與同僚約定了今日的聚會。
您也知道,自大哥回來後,兒子在朝中的位置愈發的難堪起來。
兒子若不再早做打算,日後這府中恐怕就再也沒有咱們母子的立足之地。
至於王氏和孩子,兒子並非不在意,而是想著府中有母親坐鎮,那張氏定然不敢對她們母子怎麼著。”
史太太聞言,冷笑一聲,用力砸了砸自己的雙腿,那雙腿因年歲的增長和舊疾的困擾,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靈活與力量。
“有我坐鎮?你覺得我一個殘廢能做什麼?這些年來,我在這府中過得是什麼日子,你難道不清楚嗎?”她的聲音中帶著無儘的蒼涼與無奈,仿佛是在訴說著一個漫長的悲劇。
夕陽映照在史太太那張不再年輕的臉龐上,她的眼神中既有憤怒也有悲哀。這些年來,她就是那廟堂之上的菩薩,看似高高在上,實則手中無權,心中無依。無論是賈赦的能力,還是張氏的手段,她皆是無能為力。
賈政看著母親那憤怒而無奈的眼神,心中的恨意更加洶湧。他雙目赤紅,低吼道:“我不甘心,都是祖父的孫子,父親的兒子,憑什麼他一出生就能夠擁有一切,而我卻要處處受他的壓製?
母親,難道您就甘心嗎,甘心一輩子被自己的兒媳壓製住?要知道,您才是這國公府的當家太太,名正言順的榮國夫人啊!”
史太太聞言,頓時沉默了。她看著雙目赤紅的幼子,心中五味雜陳。
是啊,她怎能甘心?她曾是侯府千金,嫁入國公府後,一直努力扮演著好兒媳、好婆婆的角色,卻從未真正掌握過實權。婆母在世時,被婆母轄製著;婆母去世後,又被兒媳壓製著。她又怎麼可能會甘心?
一陣風呼嘯而過,似乎也在為這對母子的無奈與悲哀而歎息。
史太太的沉默讓賈政更加激動,他幾乎要跳起來:“母親,我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我們必須有所行動,否則的話,我們這輩子都彆想翻過身來!”
史太太聞言,嗤笑一聲,冷聲問道:“你覺得你是賈赦的對手嗎?文韜武略、為人處世,你哪樣強過賈赦了?就連你千挑萬選得來的妻子,也不及那張氏半分!你覺得,你憑什麼能夠對他取而代之?”
賈政被史太太的話噎得一時語塞,他漲紅了臉,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是啊,他賈政在文韜武略上確實不及大哥賈赦,就連娶妻也未能勝過張氏。他心中充滿了憤恨與不甘,卻也無從發泄。
史太太看著他那憋屈的樣子,繼續說道:“枉你讀了這麼多書,謀定而後動不知道嗎?臥薪嘗膽不明白嗎?你需要的是等待,是沉澱,而不是急功近利!”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更多的卻是無奈與悲哀。
賈政似乎是被史太太的話給觸動了,他沉默良久方才幽幽的開口問道:“依母親的意思,兒子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