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鸚鵡精心準備了太子的膳食,滿懷感激之情前往東宮。昨日太子對她的理解和寬容,讓她深感愧疚,畢竟自己曾因一些誤解而對他心存偏見。然而,當她步入東宮庭院,尚未見到太子的身影,卻先碰到了茗蕊。
茗蕊微微抬眸,目光落在王鸚鵡身上,細細審視起來。她看到王鸚鵡那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聰慧,嬌俏可人的麵容搭配上那一襲樸素卻不失雅致的宮裝茗蕊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難以抑製地滋生出一抹嫉妒之意。
王鸚鵡見狀,立即襝衽施禮,恭敬地喚道:“茗蕊姊姊。”
茗蕊眼見王鸚鵡手捧食盒,裡麵盛滿香氣四溢的早點,不禁冷笑著問道:“喲,王鸚鵡,今天這是親自下廚做了什麼稀罕物兒孝敬太子殿下啊?”
王鸚鵡聞此言,雖覺茗蕊話中有刺,但她依舊保持微笑,從容應對:“姊姊說笑了,鸚鵡哪敢跟宮中的禦廚相比,我隻是特地熬煮的一碗燕窩粥,並配上了幾樣清淡小菜。鸚鵡隻想讓他能吃得舒服些,調理好身子。若是哪裡做得不夠好,請姊姊多多指教。”
茗蕊目光冷冽地掃過王鸚鵡親手為太子準備的膳食,精致細膩,確實透出一番巧心思。她走上前,語氣中帶著一絲嘲笑:“王鸚鵡,從今日起,你無需再踏入東宮給太子殿下做膳食了。”
王鸚鵡聞此言,臉色瞬間蒼白,眼中閃爍著困惑與驚愕。她強穩住心神,抬頭看向茗蕊,聲音中略帶顫抖:“茗蕊姊姊,這是為何?昨日我還照常料理太子殿下飲食,一切都好好的,怎就……”
王鸚鵡心底百轉千回,各種思緒紛至遝來:難道是自己哪處做得不夠妥帖?還是太子殿下知道她在後花園說她他壞話?一時間,疑惑、委屈與不安交織在一起,讓她一時之間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
“茗蕊姊姊,這是怎麼回事?”王鸚鵡儘量保持平靜,但話語中仍透露出絲絲緊張與焦急,“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還是太子殿下有什麼特彆的吩咐?”
此刻,茗蕊的內心同樣波瀾起伏,雖然表麵上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內心深處她也是希望王鸚鵡不要在東宮礙眼。
“此事非你過錯。”茗蕊眼神微微波動,聲音卻依然冷靜,“東宮自有規矩,你隻需遵從便是。”茗蕊目光嚴肅地注視著王鸚鵡,她斟酌了一下言辭,然後緩緩開口:“王鸚鵡,你或許還不知情,殿下的七叔衡陽王不幸在彭城薨逝,太子此次出行,不僅要處理衡陽王的身後事宜,還要穩定彭城局勢,估計短則一個月,長則兩月才能回來,事發突然,昨日晚上太子就和陳公公去了彭城。”
王鸚鵡聽聞此言,低聲問道:“茗蕊姊姊,太子殿下他的身體……”
茗蕊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揣測王鸚鵡的心情變化,她徐徐道:“王鸚鵡,這幾日太子殿下身體欠佳,辛苦你悉心照料了。但現在看來,太子已然恢複如初,不僅能夠立即前往彭城處理要務,而且行動自如,這就足以證明他的病情已經無大礙了。”她的語氣中夾雜著些許冷漠與疏離:“既然太子的身體已無恙,東宮目前也沒有你需要操持的事情了。按理說,你並非東宮的宮女,就不必再留在這裡了。我看,你現在還是先回你的宮女房去吧,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宮廷有宮廷的規矩,各司其職,不得逾越。太子身邊的人選自有定數,還請你遵守宮規,不要多生枝節。”
王鸚鵡在得知太子身體康複並能前往彭城處理要事後,心中懸著的大石悄然落下,一抹微笑悄悄爬上她的臉頰,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她一直納悶為何太子會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指派她這樣一個對宮廷生活尚陌生的女子前來伺候,這幾日,她始終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每個細微動作都力求完美,生怕出現任何差錯,這一番經曆下來,她幾乎快要被壓力壓垮。
她的眼中掠過一絲釋然,內心深處暗自慶幸:“太子安然無恙,我也可以卸下這份重擔了。這幾日,我像是走在薄冰之上,生怕摔個跟頭,這下子,終於可以稍微喘口氣了。”王鸚鵡輕輕地歎了口氣,她明白,宮廷裡的事變幻莫測,自己本就是個局外人,現如今能回歸平靜,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王鸚鵡麵向茗蕊,眼底流露一絲開心,她輕聲細說了一些客套話:“茗蕊姊姊,既然太子殿下身體已經康複,並能親自處理國事,我便放心了。這幾日實屬叨擾,心中萬分感激,我就告退了。”
王鸚鵡邁開步伐,穿過寂靜的回廊,腳步聲在空曠的東宮內回蕩,顯得格外清脆。與此同時,茗蕊望著王鸚鵡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也不免有所觸動。
茗蕊將視線從王鸚鵡離去的方向收回,喚來素兒低聲細語道:“素兒,從現在開始,你得密切留意宮女房那邊的動靜。太子殿下這次去彭城,咱們東宮難得清閒,尤其那個王鸚鵡,已經被我趕回宮女房。你近日要多留心宮女房那邊的情況。”茗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決,又不乏謹慎:“你知道,太子心細如發,萬一想起王鸚鵡離開,所以,你務必留意各宮娘娘們的動靜,看看哪位娘娘那裡急需宮女伺候,趁早把王鸚鵡調過去,以免夜長夢多。”
素兒聽罷,秀眉微蹙,內心卻已明了茗蕊的意圖,她頷首答應:“茗蕊姊姊,您放心,我一定儘心去做這件事。”
宮女房內,陽光斜斜地灑在古樸的木桌上,映照出細膩的繡花針和鮮豔的絲線。春桃正聚精會神地繡著一幅牡丹圖,忽然注意到王鸚鵡悄無聲息地走進屋內,手裡也同樣拿著繡繃。
這幾日,她在東宮中的服侍工作確實讓她疲累不堪,仿佛每一根神經都被繃緊到了極致。然而聽到茗蕊告訴她不用來東宮伺候了,她心中那份緊繃的弦似乎也隨之鬆弛了一些,坐在宮女房,她的嘴角掛著一絲恬淡的笑意,輕輕地、悠悠地哼唱著一支小曲。
春桃停下手中的活計,看著王鸚鵡這麼淡定,一雙靈動的眼眸裡寫滿了驚訝和好奇,她一邊繼續繡著牡丹,道:“噯,鸚鵡你真淡定,我還以為你在東宮過得風生水起呢,怎麼這會兒又淡定地回來我們這繡花了?東宮可是人人稱羨的好地方,你又是怎麼被退回來的?這幾日我們可沒少花功夫學那些繁瑣的規矩,一心想著能去東宮呢。”春桃邊說話,邊用指尖輕輕摩挲著繡布,眼神中流露出關切與詢問。
王鸚鵡並未立刻回應,而是低頭專注地繡著海棠花,細密的針腳在綢緞上遊走,仿佛在訴說著無言的故事。良久,她才輕輕一笑,聲音中透著淡然與釋然:“春桃,東宮雖好,卻並非想象中的那樣無憂無慮。太子突然去了彭城給衡陽王迎喪,我想東宮人手充裕,我便暫時回到了這裡。我們隻需做好自己的本分,至於去留,自有天意再說,這宮中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誰又能說得準明天會發生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