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誕世心中的震撼如巨浪般翻湧,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嚴道育的身上,想要尋找一絲線索,一絲解釋。然而,他看到的隻是一個與孔采藻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正微笑著看著他,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嚴道育緩緩走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邃與神秘。她輕聲說道:“胡伯父,侄女孔采藻沒有死,隻是經曆了很多事情,九死一生,這一切說來話長以後我會慢慢和你說,現在,我回來了。”
胡誕世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緊緊地握住嚴道育的手,聲音哽咽:“阿藻,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沒有被朝廷抓住,沒有被貶為奚官或是尚方的官婢,這真是太好了。你沒有落腳的地方的話,就住在我家吧,我會偷偷把你照料好的。”
嚴道育輕聲問道:“胡伯父,您這兩年過得如何?阿藻心中一直掛念著您。”
胡誕世望著嚴道育,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阿藻啊,這兩年,我過得並不好。你也知道,我大哥胡遵世,他本是個有抱負的人,元嘉二十二年,他與你父親和孔熙先一同策劃了那場大義,試圖為朝廷除去奸佞。然而,被徐湛之那個嗣告密,一切都毀了。”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主上雖然念及我父親胡籓是高祖皇帝的親信,是開國功臣,我大哥沒有被斬首在建康西市,但終究還是被找了個由頭,以他事收殺了他。可憐我大哥卻落得如此下場,實在令人痛心。”
說到此處,胡誕世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和憤怒:“而我,因為被哥哥連累,也被免了官。這兩年,我過得十分低調,生怕再惹來什麼麻煩。每當想起家族的遭遇,我就心如刀絞,夜不能寐。”
胡誕世望著嚴道育,眼中的同情與關切如潮水般湧動。他輕聲問道:“阿藻,伯父過得不好,你呢,這兩年你這些年過得可還好?我聽士兵們說,你曾從蔣山跳崖,如今能活著回來,真是讓伯父我又驚又喜。”
嚴道育微微低下頭,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與堅定:“是的,伯父。我確實從蔣山摔了下來。也許是我自幼習武,習得一些輕功的緣故,我僥幸撿回了一條命,隻是磕破了頭而已。”
胡誕世聽聞她的經曆,心中更是感慨萬分。他伸出溫暖的手,輕輕握住嚴道育的手:“阿藻,你父親孔熙先、你大哥孔桂甫,還有你那個侄子白民,他們都被主上斬首在建康,連屍體都沒有人敢收,被扔到亂葬崗,連個草席都沒有。這樣的遭遇,真是讓人痛心疾首,不過,阿藻,你能活著回來,真是太好了,如果你的父親和大哥若是知道你現在還活著,他們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嚴道育聽到“亂葬崗”三個字時,仿佛被一陣寒風瞬間穿透,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她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緊接著,淚水便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她慌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哭聲會驚擾到周圍的空氣,讓這無儘的悲傷和憤怒更加肆無忌憚地蔓延。
嚴道育的心如刀絞,痛得幾乎無法呼吸。那些曾經熟悉的麵孔,那些曾經親密無間的親人,如今竟然被如此殘忍地拋棄在亂葬崗,連一個為他們收屍的人都沒有。她想起父兄們生前的種種,那些溫暖的笑容、那些關切的叮囑,如今都化為了泡影,隻留下無儘的悲痛和憤怒在她心中翻湧。
嚴道育恨那些背叛家族、陷害忠良的小人徐湛之,他們的背叛和陷害讓她的家族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她更恨那個冷酷無情的主上劉義隆,他的殘忍和無情讓她的父兄們遭受了如此非人的待遇。她的心中充滿了對這些仇人的憎恨和詛咒,她發誓要為他們討回公道,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胡誕世看著嚴道育那難受的樣子,心中一陣揪痛。他輕輕拍了拍嚴道育的肩膀,溫柔地說:“阿藻,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彆憋在心裡。伯父在這裡陪著你,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
胡誕世看著嚴道育,儘量以平靜的語氣說,:“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也知道你的父遭遇的不公讓你心如刀絞。在我得知他們死後,實在無法忍受他們曝屍荒野,因此私自安排人手,偷偷把他們安葬在了一處安靜之地,在蔣山上,讓他們得以入土為安。雖然這無法彌補他們遭受的苦難,但我希望能借此減輕你的一部分痛苦。”
嚴道育聽後,眼中的淚水終究還是滑落下來,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絕望和悲憤,而是對胡誕世這份情義的感動。她用力地點點頭,哽咽著說:“胡伯父,請您放心,我會堅強起來的。我不會讓父兄的犧牲白白浪費,我會找到那些背叛我們的人,讓他們付出代價。”嚴道育的聲音雖然有些顫抖,但卻充滿了堅定。
胡誕世歎息一聲,搖頭道:“自從大哥被主上處死,我們胡家也受到了不小的牽連。主上雖然念及我父親的功績,沒有對我過於苛責,但我也因此丟了官職,心中實在不甘,我們胡家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榮耀。”
嚴道育輕輕地靠近胡誕世,她的眼神裡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擾了四周的寧靜:“胡伯父,侄女心中藏著一個計劃。若我們能夠設法再次擁立大將軍彭城王為帝,那麼,或許……能借此機會重振旗鼓,再塑往日的輝煌。”
胡誕世聽著嚴道育的話,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似乎在回憶著過去的歲月:“其實,阿藻,我和弟弟茂世這兩年來一直在暗中籌謀。我們胡家雖然失去了往日的榮光,但我們從未放棄過希望。我們一直在尋找機會,希望能夠讓胡家再次崛起。”
嚴道育聽著胡誕世的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聲音裡充滿了堅定:“胡伯父,侄女明白您和茂世叔父的苦心。”
嚴道育低聲向胡誕世透露:“胡伯父,我前幾日曾一把火燒了嚴牙婆的那個宅子,她那些不義之財,我都已經秘密地埋在了山裡,以備我們大義日後不時之需。”
胡誕世聽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他沉聲道:“原來,竟是你燒了這個老嫗的宅子。”
嚴道育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她憤憤道:“此老嫗不僅作惡多端,更是助紂為虐,幫那徐湛之那斯做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我燒她宅子,也是為了為民除害,讓那些受害之人得以安息。”
胡誕世點了點頭,他深知嚴道育的性格,她雖為女子,但行事果決,有膽有識。他沉聲道:“阿藻,你之前所做之事,雖有些冒險,但也是為了正義。隻是日後行事,還需小心為上,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