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休遠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緩緩走進含章殿,那沉重的腳步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緊張的心上。他恭恭敬敬地給父親劉義隆請安,聲音微微顫抖:“臣給陛下請安。”
劉義隆端坐在龍椅之上,眼神中滿是威嚴與質問,緊緊盯著劉休遠,冷冷地開口道:“太子,選太子妃之事為何拖了這般久還無決斷?朕給你挑了幾家大臣的女兒,你卻幾個月都毫無動靜。”
劉休遠一聽,心中猛地一顫,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王鸚鵡的倩影。他輕輕歎了口氣,慌亂地開始找理由準備搪塞過去。他的眼神遊移不定,支支吾吾地說道:“阿父,兒子……兒子近日忙於政務,一時無暇顧及此事。”
劉義隆臉色有些陰沉,道:“你當朕是三歲孩子嗎?政務繁忙?這幾個月來朕可沒見你忙到連選妃之事都顧不上的地步。”
劉休遠連忙低下頭,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惶恐地說道:“兒子不敢,隻是兒子和這些女郎們都不太熟,所以……所以難以抉擇。”
劉義隆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說道:“三個月了也應該熟了,不熟也可以婚後慢慢培養。朕和你阿母也是如此,也不熟,但是成婚後恩愛和順,盲婚啞嫁的多的是。何況朕還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了。”
劉休遠聽到這裡,心中一陣刺痛。他想起自己的阿母袁皇後就是被阿父和潘淑妃氣死的。他的內心充滿了悲傷與憤怒,卻又不敢表露出來。他在心中暗暗想道:“如果你們真的恩愛,阿母就不會早早離開我了。你們的恩愛不過是表麵的假象,阿母在這宮中受儘了委屈。”
劉義隆看著劉休遠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心中更是惱怒。他皺起眉頭,說道:“三個月了,既然你選不出來,朕便和大臣商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劉休遠心中一緊,連忙抬起頭,急切地說道:“阿父,兒子……兒子定會儘快做出決定,請阿父再給兒子一些時間。”
劉義隆冷哼一聲,說道:“你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朕不能再任由你如此猶豫不決。選太子妃關乎國家社稷,你必須明白自己的責任。”
劉休遠低下頭,眼神中滿是無奈。他知道自己無法再推脫,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矛盾。他不知道該如何在這些女郎中做出選擇,更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會走向何方。
......
含章殿內,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灑下斑駁的光影,卻無法驅散這沉悶的氛圍。
劉義隆高坐於禦座之上,神色肅穆,目光緩緩掃過殿下的劉義恭、王僧綽和徐湛之三人。他輕咳一聲,開口道:“今日朕為太子選妃之事,特召你等前來商議。義恭,你是朕的五弟,你覺得太子選江湛女兒當太子妃,還是殷景仁孫女當太子妃呢?”
劉義恭心中一緊,他深知此事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燒身。他微微低頭,恭敬地說道:“陛下,此乃陛下的家事,臣豈敢議論。何況也是給太子選媳婦,應該問問太子的意見。”說著,他悄悄瞥了一眼太子,隻見太子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劉義恭心中暗自思忖:這皇家選妃之事,看似簡單,實則暗藏諸多風險。一個不慎,便可能觸怒龍顏,引來禍端。而且,他也明白,迎合了三哥不迎合未來的皇上也不行,太子都這麼大了,又不是三歲孩子,選媳婦的事兒,可這也不是他能輕易插手的事情啊,萬一得罪了未來的皇上,那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劉義隆微微皺眉,心中略有不滿。他將目光轉向王僧綽,語氣中多了幾分期待:“王僧綽,你是太子的姊夫,此事你來說說看。”
王僧綽心中一緊,他同樣明白此事的棘手之處。一方麵,他不想輕易得罪任何一方勢力;另一方麵,他與吏部尚書關係匪淺,若在此事上表態,恐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猶豫片刻,恭聲道:“陛下聖明,臣也不知如何抉擇。何況臣與吏部尚書素有往來,在此事上更應謹慎,臣避嫌。”
劉義隆的臉色越發陰沉,這時,他看向徐湛之,眼神中帶著一絲詢問。
徐湛之心中早有盤算,他可不想以後江湛做大做強。若是江湛再當了太子的嶽父,那還了得?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恭敬地說道:“陛下,臣有一言。臣認為殷大人的孫女適合當太子妃。陛下您想,陛下百年之後,這外戚不宜過盛,否則重蹈後漢外戚之禍。江湛一門五子,何況吏部尚書年富力強。反觀中書令家,就殷孚一個孫子,其長子殷淵於元嘉十一年被劉湛逆黨刺殺。若選中書令家的孫女,既防止外戚乾政,又能安撫中書令這樣的老臣。”
劉義隆微微點頭,陷入沉思。他心中明白,徐湛之所言不無道理。江湛勢力漸盛,若再與太子聯姻,確實可能帶來隱患。而殷景仁為人忠誠,其孫女若為太子妃,或許能平衡各方勢力。
良久,劉義隆緩緩開口道:“此事,明日上朝再議論吧。”然而,他的內心卻早已傾向於選中書令家的孫女。畢竟,殷景仁求了他兩次,又是肅清劉湛逆黨的功臣。他也知道殷景仁行將就木,兩個兒子殷衝和殷淡能力也不如殷淵。可是,他現在又確實更喜歡江湛,不想讓江湛不開心。但一想到江湛與他同歲,自己體弱多病,一旦太子登基,江湛就是國丈,太子恐壓不住他。
劉義隆看著劉休遠那糾結的模樣,他歎了口氣,說道:“阿劭,你身為太子,當有決斷之能。這些女子皆出身名門,品行端正,無論你選誰,都不會有錯。你隻需放下心中雜念,以國家大局為重,明日你也拿個主意吧。”
劉休遠默默點頭,心中卻依舊迷茫。他知道父皇說得有道理,可他的感情卻無法輕易控製。他在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緒,做出一個既不辜負父皇期望,又能讓自己心安的決定。
劉義隆看著幾個大臣和劉休遠,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朕明日上朝會再聽聽大臣的意見。”
劉休遠行禮後緩緩退出含章殿。走出殿門的那一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著天空,心中的憂愁卻依舊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