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淺淺呆立在原地,嘴唇微微囁嚅,吐出幾個字:“殿下,您……”然而,後續的話語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哽在喉嚨裡,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的眼眸之中,驚惶肆意翻湧,腦海不受控製地浮現出王鸚鵡當時的可憐,羅淺淺都單純地以為,是王鸚鵡平日裡性格活潑過度,言行沒輕沒重,那次遭受板子責打,才落得如此下場。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始作俑者,竟然是劉休龍。一股寒意自腳底陡然升起,瞬間躥至頭頂,凍得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回想起那天無意中撞見劉休龍與殷玉盈在一起的場景,還有路淑媛和月姑姑的那些話,她簡直不敢細想,劉休龍到底背著王鸚鵡做出了多少過分至極的事情。酒後的胡言亂語,睡夢中的囈語,背後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劉休龍又猛地灌下一大口酒,酒杯重重地砸在石桌上,他雙眼泛紅,血絲密布,直勾勾地緊盯著羅淺淺,聲音因為醉酒而變得含混不清,卻又帶著幾分急切:“淺淺你說,要是我是皇太子,鸚鵡會不會喜歡我,而不是大哥?”
羅淺淺站在一旁,看著劉休龍這副模樣,心中湧起一陣深深的恐懼。她從未見過劉休龍如此瘋狂的一麵曾經,在她眼中,劉休龍是那麼的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獨特的魅力,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他一眼,她的心都會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那些寂靜的夜晚,她總是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與劉休龍為數不多的交集,每一個細節都被她反複咀嚼,編織成甜美的夢境。還是自己壓根不了解武陵王的野心。
“你說話呀!”劉休龍提高了音量,語氣裡多了幾分不耐煩與強迫的意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羅淺淺的心臟劇烈跳動,猶豫掙紮了許久,才戰戰兢兢地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兩個字:“是。”
劉休龍聽到回答後,先是陷入了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隨後,他突然仰頭大笑起來,那笑聲中飽含著無儘的苦澀與自嘲,在空曠寂寥的庭院裡不斷回蕩,顯得格外淒涼,仿佛是寒夜中孤狼的哀號。“哈哈哈,說是又如何,我永遠也成不了皇太子。”他的聲音漸漸低落,最後化為一聲沉重無比的歎息。
劉休龍又灌下一大口酒,酒水順著他的下巴肆意淌落,洇濕了前襟,像是他此刻破碎的心情。他緩緩抬眸,目光空洞地穿透眼前的虛空,聲音裡夾雜著濃厚的醉意與偏執,緩緩開口:“我以為,隻要能得到她,用些手段也無妨。”頓了頓,他嘴角扯起一抹自嘲到極致的笑,“於是我是故意帶鸚鵡去看殷氏和大哥,讓她誤會。”
羅淺淺聞言,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眼睛瞪得滾圓,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喉嚨卻像被堵住,發不出半點聲音。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王鸚鵡得知此事後那心碎欲絕的模樣,怪不得她當時那般痛苦絕望,原來是被精心設計了。
劉休龍仿若陷入往昔回憶的泥沼,眼神愈發迷離,自顧自地說下去:“本王想著,等她對大哥徹底失望,便能轉頭看向我。”他的聲音微微發顫,“本王太想讓她隻屬於我,可每一步都像是錯了。”
她和王鸚鵡同為宮女,在這深不見底的宮廷之中,本就是命運如浮萍般漂泊、同病相憐之人。羅淺淺生性溫順柔和,向來不喜歡與人爭鬥,在這波譎雲詭、步步驚心的宮廷環境裡,一直小心翼翼地求生存。她深深明白,宮女的命運就像風中飄零的柳絮,身不由己,隻能隨波逐流。羅淺淺咬了咬下唇,內心掙紮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違心地說道:“殿下,真心待人才是長久之道,如今,您該想辦法彌補才是。”說罷,她微微低下頭,暗自祈禱自己這番話不會觸怒眼前這位情緒失控的武陵王。
劉休龍聽聞羅淺淺的話,動作陡然一滯,像是被無形的絲線拉扯定格。他的臉上,最初是一片茫然的空白,緊接著,一抹自嘲的冷笑如寒霜般浮現,那笑容裡,儘是被愛狠狠刺痛後的涼薄。
“彌補?”他重複著這兩個字,語調微微上揚,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譏諷,“你覺得,現在她滿心都被劉休遠占滿,還會願意接受我的彌補?”他的聲音因酒精的侵蝕而變得喑啞。
“你說的對。”劉休龍低聲嘟囔著,眼神瞬間銳利起來,那原本因醉酒而略顯迷離的雙眼,此刻竟燃起了熾熱又瘋狂的光芒,“我一定要當上皇太子!”他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對皇位的執念。
“隻要我成了皇太子,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癲狂,“鸚鵡就會看到我的能力,就會明白我才是最值得她依靠的人,她就一定會是我的!”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偏執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似乎已經看到了王鸚鵡依偎在他身邊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