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陽傾灑而下。趙嬤嬤穩站在一眾官奴婢麵前。
“都給我聽好了!”趙嬤嬤扯著嗓子,那聲音仿若洪鐘,在庭院的每一處角落回蕩,“主上為太子大婚大赦天下。罪行輕的女眷,今兒個就能離開奚官,;那些謀反作亂的女眷,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兒,甭想著有什麼歪心思,敢耍花樣,定嚴懲不貸!”她清了清嗓子,聲音清脆卻不失威嚴:“蘇念秋、嚴道育,楊金翠。”
被點到名字的奴婢們刹那間沸騰起來。一個奴婢眼眶瞬間紅透,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聲音顫抖得厲害:“真的嗎?我真的能離開這兒了?我終於能回家,去見我日思夜想的阿父阿母了!”她的雙手不受控製地緊緊捂住嘴,肩膀微微顫抖,激動得難以自已。
令一個奴婢興奮得臉頰漲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她一把拉住身旁沈夢璃的手,又蹦又跳,嘴裡不停地叫嚷著:“太好了,終於自由了!再也不用沒日沒夜地乾那些又苦又累的活兒,受這無儘的折磨了!”
嚴道育聽到自己的名字,身形猛地一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旋即,她的臉上依舊毫無喜悅之色,仿若一潭死水,掀不起一絲波瀾。她機械地隨著眾人“撲通”一聲跪地,膝蓋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疼意瞬間襲來,額頭也跟著重重地觸碰到地麵,心中那仇恨的火焰卻熊熊燃燒,愈發熾熱:“劉義隆,你殘忍地滅我孔家滿門,這筆血海深仇,我孔采藻若不報,誓不為人!你就等著,終有一日,我會讓你血債血償,讓你也嘗嘗家破人亡、眾叛親離的絕望滋味!”
趙嬤嬤似乎敏銳地察覺到嚴道育的異樣,她的目光如獵鷹般在嚴道育身上多停留了好幾秒,眉頭輕輕皺起,形成一個淺淺的“川”字,暗自思忖:這嚴道育怎麼如此平靜,難道又要找男人?”
趙嬤嬤輕輕拉住嚴道育的胳膊,聲音裡帶著幾分感慨,又有一絲不舍:“仙姑啊,你瞅瞅你,年紀輕輕,醫術卻這麼厲害。說真的,要不是你,我這老腰啊,還不知道要被折磨成啥樣呢!這陣子相處下來,我心裡還真舍不得你走。”她微微頓了頓,目光中滿是關切,“我就多句嘴,你以後有啥打算?會不會接著懸壺濟世啊?
嚴道育搖搖頭。
趙嬤嬤見她隻是搖頭,以為她沒聽進去,索性竹筒倒豆子般繼續說道:“我看你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那丈夫,張阿鐵以前乾的那些缺德事兒,拐賣婦女,壞事做儘,不過好在他現在也死了,這也算是惡有惡報,這日子總得過下去。那王鸚鵡的哥哥,雖說以前和你有些情分,可如今都成了軍戶,生死難料,你跟著他能有什麼好日子?不如趁早斷了念想。”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拍著嚴道育的手臂,像是要把自己的想法拍進她的心裡。
嚴道育的眼神空洞無神,仿佛靈魂已經脫離了軀體,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她心中暗自悲歎:“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一個安穩的人生了。小時候曾夢想著能和家父孔熙先一樣懸壺濟世,如今卻被皇上劉義隆害得家破人亡。至於老實人,何必傷及無辜呢?”她緩緩地搖搖頭,聲音低沉而絕望地說道:“老實人?哪有老實人,何必耽誤人家。”
趙嬤嬤眉頭緊皺,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心中暗想:這嚴道育莫非釋放以後,又會亂搞男女關係?於是她湊近嚴道育,壓低聲音急切地說道:“說句體己話,這地方你也知道,可不是什麼好待的地兒,你可彆再來了。”
庭院裡,陽光依舊斑駁地灑落,帶來絲絲暖意,可這暖意卻驅散不了奚官內壓抑的氛圍。那些沒能被大赦的官奴婢們,眼神中滿是羨慕,眼巴巴地望著嚴道育和一些官婢。
其中一個官婢,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聲音裡帶著幾分焦急與不舍:“仙姑,您這一走,可讓我們怎麼辦啊?往後我們要是生了病,誰來給我們醫治呢?”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眼中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