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休遠與殷玉盈的儀仗緩緩停駐在太極西堂前。太極西堂莊重巍峨,雕梁畫棟間處處張掛著紅綢,洋溢著濃鬱的喜慶氛圍。
“請太子妃腳下慢。”喜娘嗓音尖細,滿含笑意,一路碎步小跑至轎輦邊,恭敬地伸手撩起轎簾。殷玉盈輕移蓮步,自轎輦中緩緩走出。她身披鳳冠霞帔,每一步,都邁得謹慎而優雅,那纖細的身姿在喜服的映襯下,更顯嬌柔。
與此同時,八位宮女手持精美的障扇,蓮步輕移,迅速圍至殷玉盈身前。障扇以輕薄的鮫綃為麵,繡工精巧,繪著富貴牡丹與靈動飛燕。隨著宮女們的動作,障扇如綻放的花朵般,一層一層緩緩打開,將殷玉盈半掩其中,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嬌羞。
劉休遠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他頭戴紫金冠,身著華麗的喜服,身姿挺拔,身姿挺拔如鬆,可眼神卻空洞而麻木,仿佛被抽去了靈魂,宛如一個被命運擺弄的傀儡。看著殷玉盈,他的心底沒有一絲新婚的喜悅,滿是對王鸚鵡的思念與對這政治聯姻的無奈。
殷玉盈沿著紅毯,邁著細碎的步子,登上幾個台階,隨著她的前行,宮女們手中的障扇如同盛放的花瓣,自外而內,緩緩打開。來到劉休遠身旁。殷玉盈透過那層輕薄的扇子,偷偷打量著眼前的太子。劉休遠的輪廓英俊而冷峻。
緊接著,一名宮女手捧一卷鮮豔的大花綢緞,快步上前。劉休遠與殷玉盈各自伸出手,輕輕握住綢緞的一端。那綢緞觸感柔軟,色彩鮮豔奪目,
“倒氈之禮。”喜娘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話音剛落,一群宮女們步伐整齊,齊刷刷地走上前來。她們手中各捧著一塊猩紅的氈子,依次在殷玉盈與劉休遠前行的道路上鋪開。氈子質地厚實,絨毛細密,每一塊都鋪得平平整整,形成了一條通往禮堂的紅色之路。
在眾人的目光聚焦之下,劉休遠與殷玉盈手握那象征著婚姻羈絆的綢緞,一步一步,沿著宮女們精心鋪就的紅氈路緩緩前行。
劉休遠身姿筆挺,頭戴的紫金冠上明珠搖曳,身上的繡金喜服華貴非凡,可那眼神卻透著幾分空洞與無奈。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保持著皇家應有的儀態,神色平靜如水,心中卻如此酸澀。他的目光越過殷玉盈的肩頭,落在遠處,思緒飄向了那個靈動俏皮的身影,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又遲緩,像是腳上綁著千斤的巨石。
反觀殷玉盈,她一襲鳳冠霞帔,裙擺如流霞般在身後鋪展開來。她微微低著頭,麵上雖帶著幾分嬌羞,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藏不住的得意從眉眼間溢出。她輕輕咬著下唇,偶爾抬眼偷偷打量身旁的劉休遠,眼中滿是雀躍與自豪。她心裡想著,從今往後,自己便是這東宮的太子妃,身份尊貴無比,陳郡殷家的榮耀也將因自己更上一層樓。想到這兒,她下意識地挺了挺腰杆,步伐也變得輕快起來,手中緊緊攥著綢緞,仿佛握住了一生的榮華富貴。
這時,禮官們整齊排列,齊聲高頌:“合巹報喜有金雞,熊羆夢占雀聲啼,赤繩係腳良緣定,風燭登科金榜題;紅袖添香堪佐讀,白首齊眉樂倩兮,琴瑟和鳴鴛鴦配,綿綿瓜瓞步雲梯。”聲音洪亮,詞句優美,仿佛要將所有的美好祝福都傾注在這對新人身上。
隨著劉休遠和殷玉盈的腳步緩緩向前,周遭的喜慶氛圍愈發濃烈。就在這時,兩邊的宮女們手捧著裝滿穀豆的竹籃,蓮步輕移,整齊地站定。她們身姿婀娜,眉眼含笑,齊聲高呼:“撒穀豆,祈吉祥,避邪祟,福運長!”
話音剛落,宮女們手腕輕揚,手中的穀豆如細密的金色雨點般紛紛揚揚地灑落。穀豆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有的落在劉休遠和殷玉盈的肩頭,順著喜服滑落;有的滾落在腳下的紅氈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殷玉盈被這突如其來的熱鬨場景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劉休遠身邊靠了靠,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滿是驚喜與好奇,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劉休遠也被穀豆濺了一身,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看著眼前紛飛的穀豆,他的眼神有些迷離。
劉休遠和殷玉盈在撒穀豆的喜慶氛圍中繼續前行,不遠處,一具裝飾精美的馬鞍靜靜橫在路中央,馬鞍通體朱紅,兩側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祥龍瑞鳳,鞍上還係著鮮紅的綢緞,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喜娘滿臉笑意,快步上前,高聲說道:“跨馬鞍,保平安,歲歲無虞,萬事皆歡!”殷玉盈聽到這話,微微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閃過一絲緊張。她輕輕提起裙擺,小心翼翼地抬腳,卻又有些猶豫,畢竟這鳳冠霞帔著實沉重,行動多有不便。
劉休遠察覺到她的局促,下意識地輕輕拉了拉手中的綢緞,給予她些許力量。殷玉盈抬眸看向他,兩人的目光短暫交彙,劉休遠微微點頭,輕聲說:“莫怕,我在。”殷玉盈心中一暖,深吸一口氣,在劉休遠的牽引下,緩緩跨過馬鞍。她的動作雖略顯生澀,但滿含著對未來生活的期許。
跨過馬鞍後,殷玉盈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轉頭看向劉休遠,眼中滿是感激。而劉休遠,望著眼前的殷玉盈,心中也泛起一絲漣漪,這看似簡單的儀式,似乎在兩人之間悄然係上了一根無形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