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柏潼睡得並不安穩,蕭喆走的時候把病房溫度調成最為適宜,她還是出了一身汗。
趙柏潼睜開眼睛,發現有人在給她擦汗。
“醒了?”
趙柏潼身上粘膩膩的,她第一反應是方知許愛乾淨,不喜歡汗味兒。可轉念又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分手,她臟不臟,有沒有汗味兒又有什麼關係?
“可以了。”趙柏潼避開他的手,示意他不必再給她擦汗。
“躲我?”
趙柏潼昧著心,“沒躲。”
“就這麼害怕跟我接觸?”
趙柏潼沒吭聲。
方知許悻悻然收回方帕,“願意主動投懷送抱一個陌生男人,也不願意被我碰一下?”
趙柏潼愣了下,想起方知許說的是早上她對蕭喆荒謬的舉止,可她又怎麼能說她是把那個人當作了他?
好在他不再責難,目光也淡下去,“吃點什麼嗎,我讓程牧去買。”
趙柏潼不想讓他看出她情緒有變化,舔了舔乾燥起皮的唇,“給我一杯白開水吧,我渴了。”
方知許起身去給她倒水,隻有他背向她時,她才敢抬眸凝視他幾秒。
他的背很寬厚,趙柏潼記得趴在他背上,骨骼硬實充滿力量感,像熨燙的熨鬥,能熨平她的惶恐不安。
趙柏潼是不安的,她知道景培死了,她其實一直在等,景家或者孟家,早晚要上門找她算賬!
趙柏潼就這樣等著,直到等到三天後出院,沒有人來為難她,但她總覺得這件事沒完,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而已。
這三天方知許隻來過那一次,不到十分鐘就離開了,他似乎很忙,在她麵前不肯接電話,出了病房才接通電話的。
而他周旋的事情,好像又不是工作上麵的事。
出院那天。
南城下了第一場雪,落在地上薄薄的一層。
趙柏潼東西不多,但天氣原因交通擁堵,她叫的車晚了十分鐘。
麵前停下一輛加長版紅旗轎車,車窗緩緩下降,方知許手握方向盤望向趙柏潼,“上車!”
趙柏潼握緊手提包帶,“我叫車了,馬上到。”
方知許鬆開安全帶有下車的意思,神情嚴肅緊繃,“上車!”
後麵的車因為紅旗轎車的停靠更加堵塞,紛紛響起喇叭,雪花越飄越大,隔斷他們之間的視線。
趙柏潼不得不拉開車門坐進去。
車上的暖氣很足,趙柏潼毛線帽上的雪很快就化開,她擔心傷口感染,把帽子摘了下來。
“想好去哪了嗎?”方知許抽出紙巾遞給她,他皮膚偏白,沒什麼情緒的時候是謙謙公子的溫潤模樣,炙熱時能將人融化。但大部分時間,都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像散發寒氣的千年冰川。
趙柏潼小心捏住紙巾,不想碰到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