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雅喝多了。
趙柏潼把她送回她住的地方已經十點多,再回東城的彆墅就太晚了,她給蔣媽打過去電話告訴蔣媽她今晚不回去住,不必等她。
她洗了澡,抱膝坐在李雪雅家的沙發上,想著今天下午收到的那封方家家宴邀請函,猶豫著要不要去。
去了難受,不去駁方家的麵子,想到兩個月之後是方知許跟孟棠的婚禮,她要以伴娘的身份目睹他們結婚,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她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應對盛世聯姻的繁文縟節,富貴圈裡的太太小姐一個比一個人精,被抓到一點把柄就是萬劫不複,戳脊梁骨能戳得你抬不起頭來。
她從小就知道,她孤身一人,沒有人可以給她撐腰。
如果不是方知許為了孟棠出手景培的事,她早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了。
說到底,他肯出手還是為了孟棠,而不是她。
窗外是萬家燈火,璀璨流光晃動著她眼中的水光,孤單的身影在靜謐的夜色下顯得十分纖細易折,她破碎的想,去參加這次家宴也好,就當提前演練,早晚都是要麵對的。
方家老宅是中西合璧的設計,門口氣派的歐式裝修,華麗的白玉蘭柱子,越往裡麵越是蘇州園林式的景觀,即便是冬日,綠植依然鬱鬱蔥蔥。
老宅中央是一座紅磚的洋樓,外麵裝飾著氛圍感的氣球,裡麵是典雅的中式設計。
“趙柏潼?”
趙柏潼剛進洋樓,就聽見有人叫她,回頭正是方夫人,方知許的母親。
她看到方夫人後更加拘謹,怯懦的叫了一聲,“方夫人。”
方夫人氣質端莊,油亮的盤發一根碎頭發都沒有,臉上幾乎沒有皺紋,“你來得早,正好,我這裡準備了給親朋好友的禮物,你幫我分發一下。”
權勢頂層的豪門,分發禮物也是有講究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裡麵的禮物價位不同,代表接受禮物的人身份地位的不同,跟方家關係深淺的不同。
方夫人從小耳濡目染,為自己的家族爭榮,為自己的丈夫兒子打點關係,在上流圈子遊刃有餘。
“這裡放張夫人的,這裡擺李太太的……”
趙柏潼通過方家接觸過上流圈幾次,對圈子裡的規則多少了解一些。
稱呼“夫人”的是權大,稱呼“太太”的是錢多。
趙柏潼聽著方夫人指揮,小心謹慎的擺放著這些禮物。
“最近跟你知許哥還有聯係嗎?”
方夫人冷不丁的一問,趙柏潼放禮物的手頓了一下,“不、不怎麼聯係了。”
方夫人說:“方家資助的五個孩子,隻有你是知許選出來的,我看得出來,你跟知許的關係不錯,總是哥哥前,哥哥後的叫著。”
趙柏潼緊張又慚愧,她從小察言觀色,明白方夫人的意思,“我小時候不懂事沒分寸,現在長大了,方夫人,知許哥隻是一個敬稱,沒有彆的意思。”
方夫人沒再給她施加壓力,“我的意思可不是讓你跟知許撇清關係,你是方家資助的孤兒,這層關係永遠都不會變,知許很快就要跟孟棠結婚,以後方家也會多一個人關照你。”
方夫人看了一眼古鐘的時間,“柏潼,你幫我去樓上看一眼,孟棠打扮得差不多了就讓她下來。”
趙柏潼沒來得及拒絕,方夫人就轉到前麵去跟新來的賓客打招呼,又是一副不一樣的麵孔。
趙柏潼硬著頭皮上樓,落在休息室的手正要敲門。
裡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你都多久沒好好吃飯,這次家宴,你是第一次以方知許未婚妻身份參加,來得都是熟人,你有得周旋,兩個小時彆想吃上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