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尼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他恍然地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不錯。”
因為實在沒看出什麼,伯尼終止了共情。
他思忖良久。
“我隻能看到秦朗的記憶情緒,他是個好老師,真心為學生的進步感到喜悅,也是真的熱愛自己的村子和家人。”
“但是——”
轉折點來了,直播間屏息凝氣。
伯尼歎了口氣:“我實在被這些期搞怕了,有的鬼實在太聰明也太厲害了,我不能完全排除你的嫌疑。”
“我說我的分析吧。”
主持人:“您說就好。”
伯尼看向秦朗:“你的記憶實在太美好了,除了近期的恐懼,我沒感到任何不良的情緒,這種情況肯定存在,但我先假設這種情況不存在。”
“我猜測…”
伯尼嚴肅道:
“你被附身了,或者說,我正在跟附身者說話。”
【!!!】
【好家夥。】
【啊啊啊??哪種附身法???】
“很少有人在貧苦中長大,卻沒有任何不甘和怨懟之情。”
“所以我懷疑你被附身了,附身對象是老一輩的鬼,是過得更貧苦的鬼,因此你可以完美融合進村子的生活裡。”
“而且,”伯尼緊盯著秦朗,“你不是一般的被附身,而是自出生起就被附身,”
“你在這麼多年的附身歲月裡,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秦朗,或者說,你已經成為秦朗。”
話音剛落,伯尼倏地把手放在秦朗手上,幾秒後又鬆開。
秦朗有些困惑地看向伯尼,“您這是?”
伯尼搖了搖頭:
“即使我這麼說,你也沒有著急和生氣的情緒。”
“因為您的猜測的確有道理,”秦朗認真回道,“而且我也沒法證明我是我,著急和生氣都沒辦法啊。”
【覺得秦朗是好人誒。】
【那不一定,知人知麵不知心。】
【說不定就是老一輩人附身呢,很有城府那種。】
【是個古代鬼也說不準。】
伯尼沉思了一會兒,他又依次掃過剩下三人。
阿琳娜擔憂道:“您還打算共情嗎?”
伯尼點頭:“還剩下一些精神力,我打算再看一個人。”
在掃視一圈後,伯尼看向了秦鶴年。
“如果沒記錯的話,秦朗是說您在夜裡站在他的門前吧?”
秦鶴年沉吟片刻,點了下頭。
“是,是我站在那。”
秦朗解釋道:“我爺爺最近記性時好時壞的,我感覺是那次被附身的後遺症。”
伯尼問秦朗:“當時錄製的視頻帶來了嗎?”
秦朗連忙劃開手機,他點了幾下後,把手機推到伯尼麵前。
“就是這個。”
伯尼把手放在手機上。
片晌,他緩緩道:“恐懼,茫然。”
“你是恐懼,你爺爺當時的情緒是茫然。”
秦朗震驚:“不是要害我嗎?”
伯尼:“不是,這個情緒不是要害你。”
“但這個茫然…”
“嗯…有些類似於某種意識被抽離之後的茫然。”
伯尼皺眉緊盯著手機,他又把手放上去感受了兩次。
“對,就是那種忽然意識被抽離的茫然,很突然的茫然。”
幾個呼吸後,伯尼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你的爺爺當時應該是被附身了。”
“但是因為他年紀太大了,神誌在承受能量衝擊時受損,那個鬼可能沒想到會這樣,急忙停止了附身。”
“你的爺爺掌握回身體的主動權,但因為神誌受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所以盯著你的大門感到很茫然。”
“這是我能想到的,你爺爺出現那種情緒變化的原因。”
【神誌受損的話…也能解釋為什麼秦朗第二天去問爺爺,爺爺否定去過秦朗門口。】
【感覺這個判斷可以和清歲的對上啊…】
【對,如果那幾個合租的鬼隻是想趕走他們,卻沒想傷害他們的話…】
【對對,這種情況完全成立。】
精神力耗費得差不多了,伯尼站起身。
秦朗也跟著起身:“辛苦您了。”
伯尼擺手:“你沒覺得我剛才的猜測冒犯到你就好。”
秦朗搖頭:“不會的。”
阿琳娜把伯尼送到門口後,對著鏡頭介紹了第三名通靈師。
…
第三位上場的通靈師是西維爾。
西維爾一踏進門就歎了口氣。
很輕的一聲歎息,卻被收音器精準捕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seaver:好家夥,四個人。】
【eaver:人生無常。】
【aver:還是上半場好。】
【ver:不,不好,上半場明著一個人,實際七個人啊!!】
今天為了照顧秦鶴年老人,所以室內溫度調得有些高,西維爾解開鬥篷兩粒扣子。
他在四人對麵坐好。
秦朗知道這位通靈師的性格,於是隻是禮貌打招呼:“您好。”
西維爾掏出鏡子,瞥了秦朗一眼。
秦朗擺手勢:“我知道您在說你好。”
西維爾露出讚許的目光,他把鏡子擺在秦朗的麵前,秦朗十分識趣地自己去看鏡子。
西維爾看了幾眼,很快就吐出了兩個詞。
“老師,喜歡。”
【???】
【西維爾喜歡老師?】
【西維爾也想當老師?】
【西維爾認為秦朗是個被學生喜歡的老師??】
【主持人救命,這是啥意思啊QAQ】
直播間後台,根據這些天對西維爾的理解,柏偃回得言辭確確:“秦朗喜歡老師這個職業。”
觀眾恍然大悟。
因為基本不消耗能量,所以西維爾看得飛速:
“貧窮,努力。”
“走出山村,回到山村。”
“巨變。”
【嗯嗯??】
【這是伯尼沒說到的內容了。】
西維爾還在繼續:
“鄉村發展,忙碌。”
“雖然熱鬨,但是冷清。”
這句話大家聽懂了。
極速變化發展的鄉村讓大家都忙碌起來。
但雖然表麵看起來熱熱鬨鬨,真的交心時間卻少了,這個村莊再也不是那個每到夜晚就全村圍在一起嘮嗑的鄉村。
“撕掉年獸,貼上財神爺。”
“沒人再信仰。”
“你很難受。”
不知道西維爾看到了什麼畫麵得出了秦朗很難受的結論,秦朗扯了下唇角。
“我總覺得有些東西是不該被忘記的。”
“我還想回到最初。”
西維爾點了下頭,他把鏡子對準了秦銘。
這是秦朗的父親,全程都沒怎麼說話,很樸實也很安靜。
西維爾描述鏡子裡的畫麵。
“工地,刷牆。”
“摔骨折,不讓說。”
“饅頭鹹菜。”
“………”
【草,我怎麼忽然有些難過。】
【我也是...】
秦朗震驚地看向父親,他張了張嘴,邱蘭急忙拍了拍兒子的手,秦朗側眸盯著自己的父親。
西維爾繼續描述:
“懇求保佑,祈禱。”
“年獸剪紙在發光。”
【???】
【我勒個草?!!】
“你的傷好了。”
西維爾看向秦銘。
“它賜福於你,但它是惡獸,這需要你們家的供品。”
秦銘陷入沉默,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原因找到,西維爾飛速收起鏡子。
就在西維爾準備離開時,阿琳娜趕忙叫住了他。
“秦銘是什麼時候受傷的?”
“就在搬離村子前一個周。”
時間合適。
阿琳娜還有一點不懂:“惡獸需要的供品是?”
西維爾:“我剛才在秦朗的記憶裡看到,年獸在傳說中是吞噬牲畜傷害人命的。”
“秦銘當時傷勢不重,年獸賜福於他耗費的能量也不多,相應的,它也沒辦法收取太多代價。”
“頂多就是恐嚇,吃點你們的惡性情緒。”
【我的天,這種東西竟然真的存在??】
【不知道啊,鬼怪鬼怪,“鬼”都存在,年獸這種凶惡的應該屬於“怪”吧?】
【不是吧,年獸自古就有,“怪”有些降身份了,我覺得它類似於神獸吧。】
【我也覺得,論年獸最早記載的話…它在太古時期就有了,如果年獸真的存在,它既然能活這麼多年,該是“神”。】
【如果僅從活的年限來看,可以勉強叫做“神”。】
誰都不知道“年獸”是否存在,但秦銘的確看到了年獸剪紙發光,也的確在那天過後,傷勢飛速回複。
秦銘深深低下了頭:“都怪我。”
“我回去就搬出去住。”
這位五十多歲的男人此時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滿臉寫滿了愧疚和不知所措,秦朗拍了拍他肩膀:“說什麼呢爸!”
“您可是不想讓我們擔心啊。”
秦鶴年也邁著緩慢的步子,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秦銘背對著鏡頭,緩了好一會兒情緒,才回到位子上。
此時西維爾已經離場,阿琳娜介紹了最後一位通靈師。
…
因為節目組安排,商芙這一期都是最後一位出場。
她緩緩推開了大門。
商芙今天穿著八粒扣棕色小西裝,脖頸處露出一圈蕾絲拉夫領,金發被高高束起,精致又不失靈動。
小黑貓從她懷裡跳到了肩膀上,伸了個懶腰。
一切都很像畫。
商芙對著鏡頭招手:“大家好呀~”
【芙芙芙芙早上好!!】
【抱住就往死裡親,啵啵啵!!】
【我可以是女友粉嗎?(探腳】
打完招呼,商芙勾著唇角走向了四人。
秦朗連忙起身,商芙衝著他一點頭,坐在了他的對麵。
不過她很快又站了起來。
【???】
【????】
阿琳娜:“您這是?”
商芙走到了秦鶴年的對麵,“沒事沒事,我就是想坐在他對麵。”
阿琳娜有些懵。
要知道,商芙從來不會在比賽的時候做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忽然換座位一定是有原因的。
秦鶴年有問題。
問題在秦鶴年身上!
商芙在秦鶴年的對麵緩緩落座。
所有鏡頭都落在兩人身上,不僅是主持人和直播間,秦朗也滿是震驚地看著陪他從小長大的爺爺。
對此一切,商芙都沒在意。
她有些驚歎地看著秦鶴年。
是的,驚歎。
沒法不驚歎。
如果非給這世界定義有神。
如果神可以死去。
如果神即將死去。
那麼——
“你們見過…”
商芙緩緩道:
“得了阿爾茨海默症的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