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暄白哼了一聲,“宋意珩這個人我不太了解,不過,以前倒是打過交道。”
打交道?
聽到這裡,薛祐就更加疑惑了,一個是搞音樂的,一個是搞古文明研究的,看上去這兩個人好像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吧?
“宋意珩這些年似乎一直在做古曲的複原工作,《戲說三國》我也看了,做的不錯。”
聽到自己老師的誇獎,薛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老師。”
“我猜……”陶暄白敲了敲桌子,“他找你除了古曲的原因,應該還有遠古樂器的事情。”
薛祐想了想,立刻恍然,確實,在《戲說三國》的配樂裡,薛祐堅持用了很多古典樂器的聲音。
“對了,阿祐。”陶暄白這時卻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你也快要畢業了,之後想做什麼,想好了嗎?”
薛祐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幾年的學習生涯裡,陶暄白也大致知道他的家庭情況,總而言之,不差錢,他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老師的意思是?”薛祐問道。
“我的話,是比較希望你到時候能夠留校做老師的。”說到這裡,陶暄白也有些頭痛,雖然最近幾年古文明的熱度起來了,報考相關專業的學生也大幅增加,可是現在眾人麵臨的一個重要問題就是,師資力量不夠。
至於以前古文明研究專業的學生,本身就有不少是混個畢業證就算的,自己都還沒有學明白呢,陶暄白哪裡敢讓他們去教學生?
但是薛祐不同,陶暄白這些年看下來,薛祐不僅基礎紮實,而且對待同學友善,陶暄白早就動了心思,隻不過前幾年薛祐都還是學生呢,他隻能是讓薛祐幫著講講,而不是讓薛祐直接當成是主講。
但是現在,他們這一屆的學生臨近畢業,陶暄白實在是不想方過薛祐這個好苗子,再加上宋意珩這個人,陶暄白產生了極大的危機感,總覺得還是先把人給定下才能安心!
薛祐沒想到陶暄白居然會和自己說這些,但是,他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道,“謝謝陶老師,但是這件事情,我能先考慮一下嗎?”
“自然可以。”陶暄白也沒有逼著薛祐立刻就做出決定的意思,隻是道,“你回去之後,再好好想一想。”
“嗯。”
離開陶暄白陶教授的辦公室後,薛祐沒有回宿舍,而是每天都乘坐飛行器往返皇宮。
雖然住在宿舍裡會方便一些,不過現在的飛行器飛行平穩,薛祐完全可以在飛行器上忙。
再加上之前謝雲琢用“美人計”讓薛祐答應下來經常回去住,薛祐乾脆就過起了走讀生的日子。
而這種有關自己以後去向的重要決定,薛祐本能地想聽一聽謝雲琢的意見。
“你的想法呢?”聽薛祐講完後,謝雲琢詢問道。
“我自己嗎?”薛祐揪起了謝雲琢的袖子,“我……”
“不用考慮其他。”謝雲琢伸出手,摸了摸薛祐的腦袋,“你隻要遵循你的本心就好。”
“我的本心嗎?”薛祐眨了眨眼睛,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緩緩地道,“我想留下來,留在古文明研究專業。”
“那就留下來。”謝雲琢手臂用力,將薛祐抱進了自己的懷裡,“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薛祐咬了咬唇,“謝哥,謝謝你。”
“我們之間,何必說謝。”
***
做好了決定後,薛祐並未拖拉,直接告訴了陶暄白陶教授自己的決定。
見薛祐在宋意珩趕來之前作出了決定,陶暄白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隻覺得自己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裡。
宋意珩大師雖然著急,但是他的年紀大了,學生們都很擔心,根本不會輕易讓他到處走動,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後,這才心驚膽戰地看著自己老師顫巍巍地往七味齋走。
一進門,就有穿著帶有古韻風格製服的服務生走上前,“請問,是宋意珩,宋大師嗎?”
“是我。”宋意珩對這七味齋並不陌生,他尤其喜歡七味齋的一道菜,水煮肉片,奈何他的腸胃不太好,這一道菜一直在封禁名單上,他隻能在全息遊戲裡過過嘴癮。
在宋意珩大師的身後,還有兩個中年人,應該是宋意珩大師的學生,沒有讓服務生幫忙,而是親自將宋意珩大師攙扶進了電梯。
宋意珩知道自己的學生是為了自己好,沒有拒絕。
服務生打開電梯後,引著幾人去了備好的包廂。
看清楚那包廂的位置後,宋意珩大師的一位學生眼睛微微閃動,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包廂,似乎是不接待客人的。
而那個叫做薛祐的年輕人居然能在這個包廂裡待客,那麼,他的身份基本上已經呼之欲出了。
他應該就是這七味齋的主人!
雖然心裡有猜測,但是等真正見到薛祐後,宋意珩和他的兩個學生都不由得驚訝萬分。
宋意珩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個將古曲複原的,居然是這樣年輕的一個學生,看年紀,最多也才二十幾歲!
而宋意珩大師的學生看向薛祐的目光頓時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這樣年輕的人,就已經擁有七味齋這樣遍布整個帝國的餐飲產業,已經足夠讓人嫉妒,然而更讓宋意珩大師的兩個學生嫉妒的,還是他的實力!
不,或許,或許那古曲並不是薛祐補全的呢?
怎麼能讓世上的所有好事都讓他占了?
***
“宋大師。”見到人之後,薛祐自然下意識地將這一位宋意珩大師和自己的老師陶暄白陶教授對比了一下,雖然都是星河獎的獲得者,但是和陶暄白比較起來,這位宋意珩宋大師的身體情況實在是不怎麼好。
雖然看上去富態了一些,然而身上的一些毛病卻不少,雖然不致命,但是影響生活是肯定的。
而陶暄白,看上去卻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老人,一身腱子肉,薛祐有的時候甚至懷疑陶教授是不是練過什麼功夫。
幾人落座後,宋意珩有些著急,他當然想立刻就知道薛祐是不是補全古曲的那個人,他是否還能繼續補全其他的古曲。
然而,一行人剛剛見麵,宋意珩害怕自己問的太多,會直接嚇到小朋友。
以宋意珩大師年紀,稱薛祐一聲小朋友絕對是夠的。
薛祐知道這位宋意珩大師十分著急,於是體貼地道,“宋大師,不如我們邊吃邊聊?”
“好啊!”宋意珩十分高興,笑嗬嗬地道,“薛祐,我叫你小祐,如何?”
“當然可以。”都這種時候了,薛祐怎麼可能說不可以。
“小祐,你好。”宋意珩溫和地道,“那一首《滾滾長江東逝水》,是你寫的嗎?”
“當然不是。”薛祐立刻道,“那是一首古曲。”
宋意珩本身就有猜測,此時聽了薛祐肯定的答案,隻覺得原本一直提起的心立刻落了下來,“那小祐又是從何處得知這一首古曲的呢?”
“呃……”薛祐雖然早就想好了相應的辦法,可是當著彆人的麵撒謊,還是有些臉紅,“這個……是我在一個存儲器裡找到的。”
“那……”宋意珩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了起來,“那個存儲器裡,是隻有這一首嗎?”
這……
薛祐一時間沒有明白這位宋意珩宋大師的意思,“您的意思是?”
宋意珩勉強壓下心裡的激動,推開了自己學生遞過來的藥,“我這幾年一直在補全一些殘缺不全的古曲。”
聽到這裡,薛祐心裡一顫,臥槽,我該不會是暴露了吧?
“之前,聽到《滾滾長江東逝水》的時候,我就覺得十分耳熟。”宋意珩似乎是陷入了回憶,“後來,經過了兒時的住處後,方才忽然想起,那是我太爺爺小時候哄著我玩兒的時候,哼給我聽的曲子。”
“因為太過久遠,在加上當時沒有用心去記憶,所以,我隻能隱約記得一些旋律,卻想不起整首,這些年我也嘗試自己重新編曲,但是無論我如何努力,最後都……哎……”
說到最後,宋意珩大師搖了搖頭,“所以,在聽了《滾滾長江東逝水》之後,我才會冒昧前來。”
薛祐聽明白前因後果後,既覺得巧合,又覺得驚訝。
“那,敢問宋大師,宋老先生所哼唱的其他幾曲是什麼?”
宋意珩見薛祐主動問起,立刻將光屏遞給了他,“我有印象的,就是這幾首了。”
薛祐拿過來光屏,將那上麵的歌曲挨個點開,聽完後,薛祐的神色頓時變得更加古怪了。
這是準備把老版四大名著的主題曲都給一網打儘嗎?
不錯,讓這位宋意珩宋大師糾結許久的幾首歌,正好是老版的四大名著電視劇傳唱度最廣的幾首曲子。
聽著光屏裡傳出來的那熟悉的旋律,薛祐驀然間產生了一種,世界真小啊的感慨。
“小友覺得如何?”見薛祐隻是聽,卻不說話,宋意珩忍不住問道。
薛祐抬起頭,斟酌著道,“宋大師,我這裡確實有這幾首古曲的原始版本。”
“真的嗎?!”宋意珩乍然間聽到這個消息,呼吸都變得急促了的許多,多年的尋覓,如今總算是要有個結果,宋意珩如何能夠不驚喜?!
薛祐點頭,“我說的當然是真的,隻不過……我並未隨身攜帶,還需要回去找一下。”
“沒關係!”宋意珩推開了自己學生扶住自己的手,“隻要能找到,我……”
然而,或許是太過激動,宋意珩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倒了下去,幸虧他的兩個學生一直關注著他,這才避免了宋意珩大師砸到桌子上的悲劇。
“老師!”
“快!快叫救護車!”
“宋大師,你怎麼樣了?!”
尖銳的救護車的聲音響起,劃破了安靜的街道。
看著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將人緊急送進了醫院後,薛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薛祐哪裡能想到,這位宋意珩大師的身體居然這麼差,根本經不起刺激。
“希望不要有事。”薛祐站在病房門外,擔憂地看著搶救室上那個大大的紅燈。***
“放心吧,老師不會有事的。”
就在薛祐擔心的時候,宋意珩大師的一位學生特意過來安慰他道。
“你好。”薛祐伸出手,“真是抱歉,之前還沒有來得及問你的名字。”
“我叫陸音”,說完,他又指了指身旁的另一個男人,“他是歐暄,我們都是宋老師的學生。”
那個叫做歐暄的男人衝著薛祐點了點頭。
“你們好。”
彼此打過招呼後,薛祐忍不住問道,“宋大師的身體一直這樣嗎?”
“是啊。”陸音一頭長發紮在腦後,整個人都給人一種頹靡的感覺,“醫生之前就說過了,說老師不能大喜大悲大怒,總而言之,就是不能情緒太過激動。”
薛祐的眸子裡帶上了幾分自責,“這事兒怪我,如果我……”
“哎,你可千萬彆這麼說。”那個交叫做歐暄的男人立刻打住了薛祐的話,“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不管你是不是有那幾首古曲的原始版本,我估計老師都要往醫院裡走一遭。”
薛祐啞然,片刻後,他道,“你們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哦?是誰?”陸音疑惑,歐暄也好奇地看著薛祐。
薛祐笑了笑道,“我的一位學長,他叫唐德,是一位建築設計師,他也是一直在照顧他的老師。”
“那回頭有時間還真的要認識一下。”陸音含笑道。
“是啊。”歐暄也應和道,“這照顧老先生啊,其實有的時候和照顧小孩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彆。”
“不然怎麼會說是老小孩兒呢?”
猜到了薛祐的身份後,不管是陸音還是歐暄,都有意拉近距離,打好交道,所以,在等待的時候,三個人的關係迅速拉近。
“對了。”薛祐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宋大師的太爺爺應該也是一位音樂家吧?”
如果不是時代音樂世家的話,薛祐挺難想象,這種古曲怎麼會流傳下來的。
“這你可就猜錯了。”陸音搖了搖自己的手指,“咱們宋老師的太爺爺啊,不僅不是音樂家,還是個當兵的。”
當兵的?
薛祐更加驚訝了。
“嗯。”歐暄也湊上來補充,“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也就是最近幾十年的時間吧,整個帝國安定了不少,以前可沒少打仗。”
“是啊。”聽到這裡,陸音也不由得感慨了起來,“我還記得,我爺爺也和我說過,他小的時候,總是擔心他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太爺爺出門打仗回不來。”
星際戰爭的殘酷,和遠古時期的戰爭完全不同。
如果說遠古時期的戰爭結束後,整個戰場讓人作嘔,而星際戰爭的戰場,則充斥著無聲的爆炸與衝鋒。
戰爭結束後,無數的戰士們甚至連屍骨都尋不到,被炮火徹底淹沒,變成了整個宇宙的一部分。
而戰爭中結束後的戰艦殘害,則飄散在宇宙中,成為了太空垃圾,需要專門的船隊出去清理,俗稱“撿垃圾”,“撿垃圾”的時候,偶爾也會撈回來一些殘肢斷臂,根據DNA,也能讓他們回家。
聽到這裡,薛祐沉默了下來,他隻是忽然間想起了謝雲琢。
薛祐隱約間記得,自己剛剛和謝雲琢相遇的時候,他們似乎就遭受過襲擊,而襲擊他們的人,是黑星。
“我記得,老師曾經說過,他的太爺爺參加的似乎是黑黑星的戰役,宋老先生是被俘虜的黑星人員,後來歸順帝國。”陸音道,“隻不過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但是這一句話聽在薛祐的耳朵裡,卻讓他立刻提起了興趣,“你是說,宋大師的太爺爺,原本是黑星上的人?”
“應該是這樣。”陸音道。
薛祐緩緩吐出一口氣,黑星,又是黑星。
它如此頻繁地出現在薛祐的身邊,以至於薛祐開始懷疑,是不是,黑星上真的藏著什麼秘密?
***
宋意珩大師的搶救十分成功,隻不過,這一次過後,他需要躺在床上休養一段時間了。
然而,饒是如此,宋意珩大師也沒有忘記薛祐答應過自己的東西。
看著突然間變得孩子氣的宋意珩大師,薛祐隻覺得又無奈又好笑,他倒是能夠找係統兌換曲譜,但是以宋意珩大師現在的情況,他也根本不敢拿出來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再讓這位宋意珩大師激動起來。
薛祐和陸音、歐暄三人好說歹說,才終於勸服這位老小孩兒好好養病。而薛祐也答應宋意珩大師,在醫生的見證下,將原始版本的古曲交給了他。
看著宋意珩大師雖然激動,但是始終沒有亮紅燈的身體,薛祐隻覺得謝天謝地。
得到曲譜的當天,宋意珩大師就激動地將這個好消息告知了自己所有地親朋好友,所以,幾乎整個音樂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這位宋意珩宋大師交了一個小朋友,不僅能夠補全古曲,甚至各種失傳已久的遠古樂器也能複原。
眾人:真的嗎?我不信!
絲毫不知道宋意珩大師給自己拉了一群“敵人”的薛祐正懶懶地窩在謝雲琢的懷裡,開始動手動腳。
食髓知味這個詞兒,薛祐覺得用在開了車的自己這裡,恰到好處。
尤其是看到謝雲琢為自己而克製隱忍的模樣時,薛祐想要的便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