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陳明信也拿捏不準。
按照易評梅以往的風格，肯定會支持縣紀委一查到底，但趙向濤案是方淨雯案衍生出來的，明眼人一看就能察覺，其中涉及華盛集團與恒陽集團的角力。
恒陽集團，是易評梅的根本利益盤。
她會怎麼選擇呢？
陳明信撥通了李妍的手機：“李妍姐，今天我給你的材料，就是明天上午縣常委會議題材料，你給易縣長看了嗎？易縣長的意見傾向是什麼？”
李妍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放在縣長的桌上，易縣長說了句知道了。”
“然後呢？”陳明信追問道。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就出來忙彆的事情了。”
掛了電話，陳明信心裡更加沒底了。覃來義安慰道：“小陳，彆想那麼多了，陪我喝兩杯吧，放心，縣紀委已經立案，龐家洛處長剛巡視了方山縣，肯定手裡拿了很多證據，隻要政法委死追著不放，誰他麼的的敢徇私舞弊，我拉著他一起接受省紀委的審查。
那幫雜碎，敢接受省紀委審查嗎，嚇死他們！來來來，喝酒，彆想那麼多了，就當是給老哥哥我明天參加縣常委會壯膽了。”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喝唄。
陳明信跟著覃來義來到位於縣委家屬院的家裡，喝了個酩酊大醉。
“小陳，我讓我的司機送你回去吧。”
“算了吧，劉縣長死於他的司機，我還是讓我小叔過來接我吧。”喝多了，陳明信變得有些口無遮攔，覃來義喝得更多，咧著嘴擺擺手，被扶進了臥室。
出了門，風一吹，陳明信酒意上湧，大腦一片空白，隻記得趙向濤案，於是跌跌撞撞地敲開了易評梅的房門。
易評梅今天跟張宇恒大吵了一通，決定離婚，心情更是鬱悶，此時也喝得醉眼惺忪。“陳助理，你怎麼來了？有事？”
“今天遞交的常委會議題，您看了吧，您是什麼意思呢！”
“什麼議題？天天談工作，煩不煩啊，吃飯了嗎，來，坐下陪我喝兩杯。”
嗯？啥意思，玩套路，不想支持覃來義這邊，想要妥協，凍結趙向濤案？
酒喝多了，腦子有點不好使，陳明信推開易評梅遞過來的筷子，埋怨道：“易縣長，您不會是為了維護您夫家的產業，選擇凍結趙向濤案吧。”
“你說什麼？我維護趙向濤案！”易評梅本來就鬱悶，加上酒精的作用，頓時也有點上頭，怒道：“陳助理，你板著指頭算算，我那次沒有支持你。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我是你的直屬領導，不是蘇明霜，不需要向你彙報什麼。懂嗎？我不是蘇明霜！”
說到後麵時，不知道是譴責還憤慨，易評梅一字一頓地再次提到蘇明霜的名字。
陳明信毫不客氣地回擊道：“如果蘇書記還在方山縣，他們壓根不敢這麼操作，竟然試圖凍結趙向濤案！不管您高興不高興，我得說句實話，您畢竟是張家的兒媳婦，我和覃書記衝在發展經濟或者維護穩定的時候，能不多想嗎？”
回擊好像有效果，易評梅聽完後低頭不語。言語占了上風，陳明信有點得意，誰知過了一會兒，竟然聽到了壓抑的抽泣聲。
這有點不紳士了。
陳明信有些手忙腳亂，過去拍了拍易評梅的肩膀，覺得不妥當，又把手縮了回去：“易縣長，我沒有責備您的意思，話趕話說到這裡，有些口不擇言，對不起，我跟您道歉。”
“道什麼歉，你說得對，我是比不上蘇明霜，唉，多麼希望當時能死在洪水之中，活著做什麼呢？人為什麼要活著呢？”易評梅扭頭看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