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西來凝神細望,隻見白鈺袖周身穴位猶如一方方無底深淵,正貪婪地吸納著四周真氣。他所輸送的精純真氣如長河入海,儘數彙入白鈺袖體內。霎時間,似有青龍騰空,汲水百川、歸於滄海之勢。
忽然崔西來頓覺一股強橫的斥力自白鈺袖身上猛然迸發而出。這股力量如驚濤駭浪,又似雷霆萬鈞,直衝得崔西來身形不穩,竟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了門上。
隻見白鈺袖雙眸先是赤色如血,竟似兩團熾烈火焰在黑夜中燃燒,映照出一片詭異而又壯麗的景象。繼而,那赤芒漸斂,轉為深邃幽藍,如同深夜中的寒星,透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光芒。正是:水火相交坎與離,陰陽自有期。
崔西來定睛看去,隻見白鈺袖膻中穴之處,宗氣彙聚,氣血自通,經絡循環,充盈有序,氣海充盈,六邪難侵;天地間之氣皆被白鈺袖收入體內,不論清濁,皆自行化為精純元氣。恍惚間,似有天女翩然而至,輕盈若翾風扶柳,可見微芒閃爍,有彩光泛泛,令人疑真疑幻。
白鈺袖回首望去,見崔西來麵如金紙,氣息萎靡,連忙上前關切,正欲詢問其狀況,卻見崔西來搶先開口,“白姑娘能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打通任督二脈,著實是天賦異稟,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白鈺袖聞言,輕輕頷首,“前輩謬讚了,既蒙相邀,鈺袖自當奉陪。”說罷,便攙扶著崔西來緩緩步出屋外。
夜幕已垂,月色溶溶,映照得四周景致如夢似幻。二人漫步於曲水小亭之中,隻見那月光灑落水麵,波光粼粼,宛若銀河倒掛
“白姑娘年紀輕輕便打破了經脈桎梏,實屬萬中無一,恰似小城主重現一般。”崔西來倚仗而行,麵色雖仍蒼白,但雙眸中卻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崔西來到一扇雕花木門前輕輕駐足,輕推門扉,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仿佛是在喚醒沉睡的曆史。
“小城主?”白鈺袖凝眸望向崔西來,眸中儘是疑惑不解之色。
“看來白姑娘對過去之事所知甚少,小城主便是你娘。”崔西來見狀,緩緩開口,言語似流水般徐徐道來,解白鈺袖心中之惑,“那塊令牌上刻著的,也是你家族的標記。”
白鈺袖聽罷此言,心中悲緒湧動,難以自抑,隻得低首默然,陷入沉思之中。
“她從來就沒和你提起過這些往事嗎?”崔西來轉首凝視,目光中滿溢著關切之意。
“實不相瞞,家母在三年之前便已杳無音信,不知所蹤。”白鈺袖眼眸之中似有千般思緒、萬種情感交織,一時難以言表,“這次和鈴兒她遊曆江湖,也是為了打探娘親的下落,沒想到卻連累了鈴兒……”
“我想,小城主她也是有難言之隱,不得不離家出走吧……”崔西來聞言,不由得長歎一聲。
白鈺袖目光堅定,拱手施禮:“前輩,既然晚輩的傷勢已然痊愈,晚輩有一不情之請。”
“你……是要去救她?”崔西來聞言,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嗯。”白鈺袖輕頷首,其眼神堅定無比,毫無動搖之意。
“雖然白姑娘已經打通任督二脈,引氣納元,但那黑煞成名已久,若是一人前往,仍是太過危險……”崔西來沉吟片時,眉宇間似有思量,“這樣吧,我隨你一起。”
“多謝前輩!”白鈺袖聞言,遂抱拳一禮。
“我們走吧。”崔西來正欲起身而行,忽覺體內一陣翻騰,麵色倏忽蒼白如紙,身形搖晃,似有不支之態。隻覺經脈阻塞,氣息窒滯,呼吸艱難,竟半跪於地,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果然……是方才助我療傷,給前輩添了如此負擔……”白鈺袖見狀,麵露憂色,心中懊惱不已,深陷自責之中。
“無妨,我還能……”崔西來搖搖晃晃,掙紮著欲要起身,然而力不從心,身形依舊搖擺不定。
“老爺,方才……”莫二火急火燎,似有緊要之事稟告,見此情景,不禁愣在當場。
“莫二兄弟,勞煩把那把劍拿來。”崔西來氣息微弱,語帶喘息,但仍強撐著吩咐。
“可是……”莫二麵露猶豫之色,似有所顧慮。
“無妨,去吧。”崔西來微微搖頭,語氣雖弱卻堅決萬分。
“是……”莫二伸臂一探,將那柄寶劍摘下。
那柄寶劍猶如流風之輕盈,恍若長虹之破空,直上九霄。觀其靜時,宛若海天一色,垂雲悠悠,寧靜悠遠;其劍意浩瀚無垠,仿佛包容天地萬物。
“白姑娘,你帶著這把劍過去,黑煞看到之後,應該會放了你的朋友……”隻見崔西來手捧寶劍,恭敬地遞向白鈺袖。
隻見那白鈺袖緩緩伸出纖纖素手,穩如磐石般接過了崔西來遞上的寶劍。接劍在手,但見她目光如炬,凝眸細觀,似是在與這古劍對話一般。
片刻之後,白鈺袖抱拳作禮道:“前輩的恩情晚輩沒齒難忘,待救回鈴兒之後,晚輩立刻歸還此劍,晚輩這就告辭了。”
“嗯。”崔西來點頭應允,其狀肅然萬分。
隻見那白鈺袖回身一轉,身形輕盈地騰空而起,恍若駕雲而行,在空中飄逸自如。她的每一步仿佛都能踏出繁花似錦,映照得四周如同星隕璀璨、流光溢彩。
“老爺,您的身體……”莫二見狀,連忙上前將崔西來扶起,神色憂慮,語氣之中滿是關切。
“能幫上小城主的家人,區區十年功力,哪怕廢去武功,亦是無怨無悔。”崔西來倚在莫二肩上,艱難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