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年,讓他回家,我能給他提供世界上最好的治療,說不定,他還能活更長的時間,甚至有治愈的可能性。”
男人說著話,語氣卻聽不出情緒。
仿佛說的根本不是他兒子,隻是一個普通人。
安清河不知道一個父親麵對自己病危的兒子,是怎麼做到如此冷靜的。
他此刻腦瓜子一直在嗡嗡作響。
怔怔望著麵前的王子禾,自己最好的朋友,嘴巴張開,卻發不出聲音。
“這是遺傳病,遺傳的他母親,當初他母親死的時候,我忙於事業,甚至不知道她有病。”
“那時候我們太窮了,窮到吃不起飯,是子禾照顧著母親,陪她走完最後一程。”
“最後甚至是他自己一個人,背著母親的屍體,在我們老家田地裡挖了一個坑,才把她埋了。”
“那年他才十一歲。”
“子禾恨了我很多年。”
男人的語氣依舊聽不出情緒。
“我從沒奢望他原諒,他也從來不聽我的,他母親,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我現在有很多錢,但再多的錢,也無法讓我回不到過去。”
“窮也是死,富也是死,但,富人至少死的體麵一些,能躺進棺材裡。”
他訴說的語氣太平靜,沒有情緒,卻仿佛隱藏了無儘的悲傷。
以至於安清河聽完之後,不知道該說什麼。
認識王子禾三年,隻聽他一直罵自己的父親,卻從來沒說過緣由。
他甚至沒提過,自己患有癌症這件事...
“這是我的電話,等他醒來後你和他說吧。”
男人遞過來一張名片。
“不管什麼選擇,我都尊重他,但...活得長一些,想見的人,才能多見一麵,不是嗎?”
安清河接卡片的手掌,不自然抖了一下片。
男人直接轉身走了。
幾秒後,安清河看到病床上的王子禾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朋友,眼眶發紅,卻呲牙笑起來。
“哈!老安,被你發現了,看來這下藏不住啦!”
“你不要生我的氣哈,我也是怕你難過嘛!”
安清河呆呆望著他,已說不出話來。
....
....
嗅——
嗅——
機場街道旁。
一個背著包的男人,手中握著電話,用鼻子對著空氣在聞著什麼。
“血腥味很濃...怪核氣味更濃...恐怕尊者說對了,黑蝶已經死了。”
男人說完。
電話裡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能確定是怎麼死的嗎?”
“我在嘗試。”
男人單手握著電話,另一隻手,從包裡擺出一隻碗。
還有一瓶水。
倒上半碗水。
又從兜裡,雙指捏出一張道符來。
上麵好像用血寫著奇怪的符文。
他將道符輕輕一晃。
轟!
整個符紙瞬間燃燒成灰燼,輕飄飄落入碗底水中。
隨後,男人仰頭一股腦將“符水”喝儘。
閉上眼,再驀然睜開。
眼眸之中,瞳孔忽然自行轉動起來。
緊跟著,硬生生從眼球裡,額外長出兩隻顏色各異的瞳孔!
四隻瞳孔,擁擠在眼睛裡,占據向不同方向,緩慢轉圈。
盯著麵前空氣,像是在觀察什麼。
漸漸,男人眼中,倒映出一個影子,兩個影子,三個...四個。
漆黑的身影,在道路上緩緩浮現。
“這裡發生過戰鬥,是黑蝶的氣息,還有彆人,也是修煉者,不過,實力不強。”
男人說完。
電話裡傳來詢問。
“對方幾個神龕?幾個法則?”
“隻有一個神龕,一個法則。”
“初學者?”
電話裡的聲音愣了一下,仿佛有些不解。
“初學者能殺死黑蝶?她可是擁有兩個【神龕】,經曆過四個法則的人,也是尊者親自調教出來的優秀新人。”
“不……不是他殺的。”
男人的眼球還在轉動:“在場的還有彆人。”
“誰?”
眼前影子在快速移動。
之前場景,仿佛在重現。
直到,一個古怪的影子,突如其來,加入了戰場。
“這是誰?”
男人愣了一下。
他看到那古怪的影子,抓住自己同伴黑蝶,將其硬生生撕開,扔進了草叢裡。
隨後快速將某個東西,又塞進自己嘴中。
男人盯著這一幕,眉梢挑了一下,臉色逐漸變得凝重。
“有另外一個人...而且是,很強的一個人!”
“幾個神龕幾個法則?”
電話裡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沒有神龕和法則。”
男人的四隻瞳孔轉了一圈。
聽到這話,電話裡聲音明顯愣了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卻聽男人又道。
“不...或者說,是被隱藏了,我看不出來有多少神龕和法則。”
“你確定是那個人殺了黑蝶?”
“對!而且還把她的心臟吃了...”
電話裡立刻傳來質疑的聲音:“吃心臟?你再好好看看,這可不是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