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大部分的恐懼,來自於未知。
恐怖片裡絕大多數炮灰的死因,就是對未知存在的好奇心作祟。
但是放在恐怖片裡,舒棠絕對能苟很久,因為她根本沒有那種好奇心,而且比較得過且過——
所以早上去覓食的時候,麵對往樹下一站,就被水果砸了一頭這種事,舒棠就接受很良好;
不小心跌了一跤就滾到了節目組安排的取水點,順手撿到了個水壺這種事,舒棠也很滿意;
就連鑽木取火的時候,手還沒碰到,木柴就開始自燃什麼的,舒棠已經可以淡定表示:
謝謝您,陌生人。
不管對方是克係邪神、還是孤島鬼魂,她都暫時沒有那種刨根問題的欲望,也並不想去試探那個未知的存在。
說實話,吃人嘴短,她對對方還有一絲詭異的好感。
她開始試著和空氣和平相處。
她的廚藝勉勉強強,拜上輩子的記憶所賜,是毒不死人的程度,拌水果沙拉的時候,舒棠給空氣留了一份,對方顯然不感興趣;
舒棠再接再厲,中午煮魚湯的時候,照樣給對方留了一份,這一回魚湯動了。
舒棠就明白了:嗯,對方可能是隻肉食動物。
同時也悄咪咪地放心(?)了一點:會吃東西,看起來不是鬼。
舒棠看不見對方,但是感覺這空氣吃得文明、優雅,見過對方吃飯之後,舒棠的恐懼再次大幅度下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夜裡的小藍光,在孤島上,她詭異地從這個看起來很詭譎的未知存在身上找到了點安全感。
吊橋效應,就是當你和什麼克蘇魯邪神相依為命的時候,邪神都看起來眉清目秀。
尤其是作為一個有著唯物主義世界觀的人,舒棠不排除這個存在是她幻想的可能,她就和祂相處更加自然了。
顯然,要是換個人的話,就知道這是放心得有點早了——
不,一般來說,正常人昨天夜裡已經嚇死了。
就算是心理素質強大一點的,寧願餓死、渴死、累死,估計都不會被這種未知存在投喂;那藍光照大路,不吃兩斤雄心豹子膽,都不敢走這條黃泉路。
正常人知道這種看不見的存在才是最危險的,正如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但是不正常的人,已經開始逐漸猖狂,對深淵說:
“我想吃那個,昨天夜裡的魚,可以嗎?”
這天夜裡,舒棠果然得到了深淵給她的切片飛魚。
舒棠一邊吃,一邊建議深淵先生下次試試用檸檬汁醃製一下。
本來節目組的船最多今天下午就可以到達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耽擱了,舒棠一直到天黑,都沒有看見任何船影。
就這樣又等了一天,舒棠已經開始在島上砸椰子、捉螃蟹了。
雖然遠離節目組,身邊還有一隻詭異的深淵先生,但是一旦閒下來,劇情帶來的危險,就沉沉地壓在了她的心上。
舒棠接受能力很強,特彆得過且過,可就像是小動物有著敏銳的觸須一樣,舒棠的直覺很準。
比方說這位深淵先生,詭異、未知,可是她自覺自己和人家混熟了,養了兩天都沒吃掉她,她就開始逐漸猖狂;
可是麵對劇情和原著當中的命運,舒棠就不敢掉以輕心。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劇情會讓她變窮,深淵會嗎?
她開始嚴肅思考這件攸關生死存亡的大事——
順便興衝衝地蹲地上開始玩沙子。
這次墜海的凶險事件,讓舒棠意識到隻能夠更改一半並不保險,雖然已經是極大的進步,可是也會造成許多不可控的意外。
畢竟舒棠很惜命,她也沒有自信自己每次都可以圓回來。
原著裡她最後餓死街頭、叔父一家破產,和她親近的人沒一個好下場,舒棠每一次想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麼孽。
她回顧了一下過去的幾次被迫作妖,陷入了深思。顯然,舒棠每次都是等到劇情對她這隻小貓咪下手了,她再去想辦法補救,那,如果她先一步完成劇情呢?
因為舒棠隻是個女配角,劇情顯然並不嚴格,作者也不會花太多的筆墨描寫她的部分,所以舒棠的操作空間就很大了。
比起被動觸發,主動作妖顯然可控得的很多。
舒棠拿定了主意,拍拍沙子,對自己小腿高的沙子城堡很是滿意,結果轉頭一看,就看見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古代建築。
如果說之前舒棠堆的還勉強有點芭比城堡的味道,和隔壁一對比就瞬間成了渣渣。
那似乎是個古代的神廟,莊嚴、神秘。
舒棠嫉妒地跑過去左看右看,發現人家要細節有細節,要高度有高度,全方麵吊打她的小城堡。
她悄悄湊近一點,想對人家的藝術品伸出魔爪,還沒碰到沙子,就頭朝下地摔進了沙子裡。
城堡十分優雅地往前挪了幾步,每一個精美的細節,都仿佛透著一股子的矜傲。
舒棠感覺到了一絲的,微妙的嘲笑意味。
舒棠:……
她呸呸呸地吐沙子,還想再接再厲,卻突然間聽見了海上有聲音傳來。
她一抬頭,就看見海麵上終於有船來了,是郵輪派出來先來島上的小艇。
舒棠立馬朝著小艇揮了揮手,興衝衝地說,“他們到了!”
她安全了,可是轉頭一看,沙子做的漂亮的神廟消失了。
舒棠下意識地朝著沙灘走了兩步,她問:
“你還在麼?”
可是這一次,再也沒有回應了。
仿佛伴隨著船的到來,一切都成了一場過於逼真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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