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2 / 2)

一抬頭,就看見了祝延。

長發青年穿著襯衣,寶藍色的袖口有種彆樣的優雅。

賀英柏自嘲一笑,

“她十幾年的喜歡都那麼輕易地改變,你不怕她也快速移情彆戀?”

對麵的長發青年卻開口了,“不會。”

神的視線掃過了賀英柏:其實如果不是這個人類和舒棠有一段姻緣線的話,深海之主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神緩緩地說,“因為,我從未把她的心意視如敝屣。

賀英柏徹底僵住了。

灰藍色的視線銳利而漠然,冷冷淡淡地看著他。

畢竟是神的“家臣”,一絲絲賀家人的血脈氣息,神還是可以辨彆出來的。

神冷漠地說,“賀家原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麼?”

他開始考慮收回那一絲絲的庇佑了。

“家臣”,也就是世代供奉神的家族,他們不得信仰第二位神明,在神的麵前,是和神侍、仆從一般的存在;作為交易,神給他們庇佑、護持家族長盛不衰。

這是一種由來已久的關係。

然而這位神明對於自己的家臣,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冷漠——也許是因為七百年前,神就是被世代供奉他的“家臣”所背叛。

不得不說,其實當賀英柏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的頭上就已經開始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神對“家臣”已經失去了任何感情,卻還有著純然的利益交換,以及支配權。

很短的時間裡,神灰藍色瞳孔直視他,讀取了賀英柏的記憶。

他看見了幾歲的舒棠屁顛顛地追在了賀英柏的身後,卻被推倒;

看見了十幾歲的舒棠當眾表白,結果被賀英柏打掉表白信、被當眾嘲笑的窘迫;

看見了舒棠一次次追在他的背後,又被賀英柏嫌棄的低落;

……

——那是過去,還有未來。

神看見了他明明朝三暮四,卻還要假意溫柔,等舒棠嫁給他,卻被他打著夫妻的名義利用殆儘。

最後等到她進了監獄,還要帶著嫌棄的眼神去看那個舒棠。

雖然神知道:那個眼神癡迷、毫無自我的人,並不是現在的小人類。

但是神還是被激怒了。

賀英柏感到背後發毛,明明眼前的青年還是清冷無害的樣子,可是莫名地,讓他感覺眼前的不是個人,而是什麼不可言狀的恐怖存在。

他倒退一步,聽見了神天籟般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炸開,神說:

“你該死。”

力若千鈞的一句話,幾乎讓烙印下“家臣”印記的這個“賀家人”腿一軟,差點跪下。

巨大的恐懼一瞬間將他包圍,仿佛一隻擇人而噬的巨獸要將他吞噬。

幸好在這個時候,舒棠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仿佛是被死死按在了水缸快要浸死的人一下子浮出了水麵,賀英柏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感覺自己可能已經死了一回。

舒棠從後麵抓住了暴怒的神的手,問他,“祝延,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仿佛是洪水一樣的黑氣,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神收回了讓人覺得恐懼的視線,那雙差點就要了那個家臣的命的修長好看的手指,抓緊了舒棠的手。

凶獸變得很柔和,隻是視線看向賀英柏的時候,像是從冰水裡浸泡過的。

神被激怒了。

神本來就對“家臣”沒有任何感情,七百年後被賀家的貪欲喚醒,本就讓神的狀態極不穩定。

當年海怪的濁氣侵蝕了重傷的神,本來可以靠著神力驅散,結果被家臣的背叛。

從此之後,濁氣無時無刻不再折磨神。

而惡欲滋長濁氣,神接觸的惡欲越強,濁氣就越壯大。

與其說神是被賀家的貪欲喚醒的,不如說是被壯大的濁氣折磨醒來的。

濁氣,是會讓神成為墮神、失去理智的東西。

神厭惡家臣無止境的欲望,但可笑的是,神需要依靠信仰和還願的神力。

神知道,賀家人對他,又懼又恐,又貪婪又狂熱,像是千百年來所有的“家臣”一樣。

神厭惡那些惡欲,卻還要一邊疼痛撕扯、一邊勉強存活,因為墮落的海神,將會是一場巨大的浩劫。

於是這隻凶獸,陷入了極為深沉的自我厭棄當中。

賀英柏身上的賀家血,讓神回憶起來那些惡欲;而他的回憶,則是讓神更深地被激怒了。

濁氣如同滋長的黑暗,將神包圍著。

可是小人類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勾住了凶獸的手指頭,就能夠讓這隻凶獸的情緒輕易地被安撫。

於是舒棠一拉,這隻在賀英柏眼裡恐怖無比的存在,就被輕易地拉走了。

——舒棠身上沒有“惡欲”,她很好聞,甚至還有淡淡的清香。

對於神而言,的確是“清新劑”。

於是離開之後,舒棠就莫名其妙地被這隻人魚纏上了,然後按在了沙發裡,給他抱了一會兒。

神的長發蹭得她癢癢的,舒棠一頭霧水,下意識摸他的耳鰭,摸魚摸得無比快樂的時候,突然間聽見他說,“親愛的,抱歉。”

舒棠:?

神說:“我不能殺他。”

“他罪大惡極,但罪不至死。”

神是公正的,實際上賀英柏和神之間沒有因果,除非賀英柏現在和神許了惡願。

神剝奪了他的福祉,對於一位家臣而言,他會被整個家族仇恨厭棄;退一萬步說,一個沒有任何運氣的人,注定潦倒一生。

但,神不能殺他。

據神最近網上衝浪所知,人類對於前任都是希望揚了他的骨灰。

舒棠聽著這法外狂徒的發言:??

你說清楚,你要鯊誰?!

這天夜裡,舒棠連夜網購了一車的《刑法》拍在了神的麵前:

鯊人犯法!做文明神、合法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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