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2 / 2)

隻要度過今天就好了,神如此想著。

等月亮消失,潮汐褪去,他就會恢複神力,會處置那些家臣,會不再狼狽、慢慢好起來。

可是偏偏,舒棠順著聲音,已經找到了閣樓。

她的腳步聲登登登,動作匆忙地打開了閣樓的門,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人魚的注意。

舒棠一推門,就聽見了沙啞的聲音,他說,“出去。”

舒棠卻已經進來了——

她終於看見了那條漂亮魚尾的真實麵目,破損地,醜陋的,還有淡藍色的鮫人血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

那畫麵有種詭譎的震撼感,像是月光下的美神,露出了凶殘而猙獰的一麵。

像是一隻,徹頭徹尾的怪物。

而怪物發出了非人的嘶啞聲音,美而猙獰。

舒棠被震住了,不是害怕,是發現他現在痛苦無比。

小人類想要往前走一步,可是立馬聽見了怪物嘶啞而好聽的聲音,像是凶獸發出了威脅的低吼,

“出去!”

她落在他現出了猙獰形狀的尾巴上的視線,讓他像是被燙傷了一樣地縮了縮鱗片。

如同鐘樓裡的卡莫西多,不願意讓美麗的愛斯梅拉達,看見他的醜陋不堪。

神的言語不可違背,舒棠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

少女像是被嚇到了,當真就轉身出去了。

神以為舒棠走了,手背上鼓起的藍色血管、渾身繃緊的肌肉都放鬆了下來,又發出了低低的,嘶啞的呻/吟。

然而有人去而複返。

登登登的腳步跑了回來,是舒棠。

舒棠第一時間就下去——拿了急救箱。

雖然舒棠不知道人魚可不可以用抗生素、消炎藥,或者消毒水,但是流血了要包紮;生病的人要被照顧。

她飛速地跑過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蹲在了這隻怪物前麵。

怪物的尾巴,那麼殘缺、醜陋,可是舒棠一點也不怕。

神來不及阻止她,她就已經死死抱住了那條尾巴。

——她另外一隻手,掏出了鑷子、剪刀和紗布。

她不知道,那條看起來破碎而美麗無比的尾巴,其實是美麗的凶器,輕輕一甩就可以甩碎成年人的脊椎骨。

受傷的,被折磨的人魚,若是被激怒,靠近他的人小命都可能不保。

可是在舒棠碰到那條尾巴的時候,那條尾巴卻縮了縮,條件反射地要甩尾巴,可最後觸碰到她的力道,像是一把沾染了血腥煞氣的鋼刀,克製地拂去花瓣上的露水。

舒棠也就有了一種自己可以靠體重把他撲倒的錯覺。

神想要推開她,可是她太輕太柔軟。此時陷入了痛苦當中的神,很難控製自己的力道——

他想催眠她,可是舒棠很狡猾,她根本不看他的眼睛。

神要用神言,再次讓她主動離開,卻突然間愣住了。

因為他把舒棠給急哭了。

舒棠努力抱住那條尾巴,用一大卷紗布纏著那條尾巴,用笨拙但是還算專業的手法壓迫血管止血,企圖讓那些血不再流淌。

神不理解:她不痛,她為什麼會哭呢?

神局促又無措。

可不知要怎麼哄她,隻好用尾巴,輕輕地、蹭了一下舒棠的手。

舒棠立馬提高音量,按住了他的尾巴,“不許動!”

於是人魚就當真不動了。

隻是許久之後,沙啞地開口了,“沒用的。”

舒棠心想:怎麼可能,人魚難道就沒有血小板了麼?你好歹一半是人!

舒棠很嚴肅認真地纏了一圈又一圈,又緊了緊紗布,終於把人魚的尾巴,捆成了木乃伊。

非常不美觀,可是藍色的血液看起來似乎真的,漸漸地滲出來得似乎沒有得那麼嚴重了。

她數落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理直氣壯。

可是她漸漸地發現這條人魚有點不對勁。

因為人魚安靜了太久了。

他的眼神極為專注地看著她,明明看上去很虛弱,可是那氣息極有侵略性和占有欲,就連尾巴,也已經無意識地,慢慢地圈緊了她。

然後——舒棠就被突然撲倒了。

白發的人魚在她的肩頸邊,將她抱得極緊、極緊,氣息鋪天蓋地地將她籠罩其中,然後笑了起來,其實因為聲音沙啞,有點瘮人的笑聲,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隻怪物了。

舒棠卻一點也不怕他——

她甚至嚴重懷疑這條人魚在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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