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英基猛地站了起來。
描繪著神像的家徽裂開了——這是被神拋棄的象征!
可是,明明如今神的家臣隻有一個賀家了。
怎麼會有神不需要家臣?
在這個信仰斷絕、信奉無神論的時代,沒有供奉和信仰,神要怎麼得到神力?這也是賀英基如此自信的緣故。
然而此刻賀英基悚然一驚,立馬回過神來:
“快!快!所有出海的船,全部就近靠港!”
“撤回來的人全部乘坐直升飛機回來!不許走水路!”
賀家是搞海上運輸的,一旦全部暫停路線、就近靠港,造成的巨大損失簡直是天文數字!
與此同時,大海之上,許多條巨大的、刻著賀氏標記的大型郵輪、貨輪上,最醒目、漂亮的神像標記,齊齊裂開。
在海上失去了海神的庇護,又被大海所厭棄,是件很可怕的事。
天邊的烏雲卷集、海上的風暴要來臨了。
雅間裡一片死寂。
這也就意味著,賀氏所有的海上事業都要停擺,時間未知;損失不知凡幾就算了,還可能是毀滅性的重創;
——而且,賀家人,這輩子都最好不要靠近大海。
賀英基麵色慘白,他不明白:怎麼會有神不要家臣了呢?
賀英基仿佛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那去了海島的人回來了麼?”
身後的特助剛剛受到消息,仿佛才從消息當中回過神來,聲音十分艱澀,“回來了。”
——就是,回來的,全瘋了。
*
舒棠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睡姿很糟糕。
她本來是打算一覺醒來就跟這條魚好好科普一下男女授受不親,怎麼能一起睡的事。
結果一睜眼,發現自己抱著人家的尾巴,睡得四仰八叉。
她訕訕地把魚尾鬆開,開始自我反省。
結束了那個難熬的夜晚,神的狀態果然好了很多,魚尾也不流血了,皮膚也恢複了正常,就是舒棠一醒過來就開始在他身邊重新係繃帶。
其實神不太喜歡繃帶的束縛感,但是舒棠好像玩得很開心的樣子,他就懶洋洋地甩著尾巴逗她。
難得舒棠折騰了半天的繃帶,才終於想起來問了,“祝延祝延,今天早上那個賀家是怎麼回事呀?”
神尾巴一停,微微眯眼,像是提起了不太讓他高興的事,但還是把舒棠一撈,給她看了一段記憶。
“家臣”有點像是舒棠原來的世界裡,佛祖座下的僧侶和寺廟。
但是又有很大的不同,因為海神是在人世間行走的。
海神本來也有自己的七姓家臣,但是留存到中洲國建國後的,就隻有賀家一家了。
中洲國這片神奇的土地上,許多家族都有這種古老的信仰代代相傳,隻是像是海神這麼血雨腥風的,也是很少數了。
神和賀家的恩怨也就更加清楚了——無非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
舒棠並沒有多問,就是在看完了那段記憶裡賀家賀海翔的結局之後陷入了沉默。
其實那段記憶很完整,包括賀海翔的死。
就算是個有怨報怨的故事,人也會畏懼、害怕神這種存在。
神漂亮的眸子盯著她,“親愛的,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麼?”
知道了他並不是那麼善良的神,會害怕、會畏懼?
舒棠好像沒有什麼好奇心,不僅沒有尋根問底,還被問得有點迷茫。
舒棠想了想:他這麼問我,是覺得委屈了麼?也是,都被背叛了。
舒棠:怪喜歡撒嬌的,我喜歡。
偷聽到她心聲的神:……
魚尾一翻,就把這隻小人類給壓在了身下。
有無聲的愉悅和占有欲在無限滋長。
舒棠湊過去在神的耳邊嘰嘰咕咕了半天,在神有點古怪的眼神中,舒棠找到了公關鬼才,一口氣買了十個熱搜:
#賀家軟飯硬吃#
#賀家欠錢不還#
#賀家狼心狗肺#
……
隻要錢夠多,熱搜都給你承包掉。
本來郭導早上的直播片段就被瘋轉,熱度蹭地上去了。
舒棠十分囂張,一口氣買了三天的熱搜套餐。
舒棠也不怕賀家找她麻煩:賀家現在恐怕電話接都接不清,忙得焦頭爛額,哪裡有空管熱搜?
賀英柏倒是個閒人,可是他現在哪裡敢找家裡人處理?
舒棠搞完事,幸災樂禍地給神講了自己是如何做的,然後就把這件事甩在了腦後,就開始窩在神的懷裡刷圍脖。
於是,本來度過了最艱難的一天、又賀家的出現而陷入了陰鬱和無邊的黑暗裡的海神,此時就像是被哄好了的凶獸,渾身的尖刺都不見了,懶洋洋地甩著尾巴,任由舒棠在他身上笑得咯咯咯,像是一隻小母雞。
今天早上因為賀家的小插曲,直播推遲到了下午,所以整個節目組都在摸魚劃水。
舒棠刷到了嘉嘉的視頻。
嘉嘉竟然開了直播,直播間裡,她麵色惶恐慘白,聲淚俱下地講述著自己昨天夜裡遇見鬼的經曆。
什麼這座島附近曾經是片死域,死過不少人啦;什麼怨靈男鬼,半夜附身啦,還有恐怖的幽靈耳朵……
嘉嘉不愧是大網紅,聲情並茂,聽得直播間的觀眾們瑟瑟發抖。
舒棠一邊摸魚一邊害怕,“親愛的,太可怕了!這裡竟然有鬼!”
舒棠:咦,我怎麼也說親愛的了?不管了,先害怕一會再說。
神很少認人臉,辨認了一下這個人類的五官、又聽了聽描述。
神確認了一下舒棠是真的在害怕,也是在真的認真摸魚。
神:“親愛的,那隻鬼,好像是在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