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一覺起來, 發現自己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抱著魚尾巴,像是那個年畫裡的娃娃抱錦鯉的姿勢。
但是魚放大了不少,所以她隻能半抱著, 整個人就掛在他魚尾上了。
深海之主的魚尾其實非常恐怖有力, 要是彆人, 碰一下都會被拍飛, 更不用說像是一隻油壺一樣抱著人魚尾巴了,可能已經被尾巴拍死了。
舒棠發現魚尾沒有被燙熟, 倒是被她給捂熱乎了,人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懶洋洋地用飄逸透明的魚鰭將舒棠給卷了回來。
伸手一摸舒棠的額頭,“退燒了。”
果然退燒貼和冰袋, 都沒有人魚降溫好用。
舒棠一張嘴:“嘎……咯嘎。”
漂亮的人魚歪頭,語氣古怪, “親愛的, 你的嗓子裡住了一隻烏鴉?”
舒棠:……
舒棠因為嗓子發炎了, 沙啞得發出的聲音都像是被毒啞了,她不得不讓神幫她打個電話給小叔叔報平安。
她的手機就被綁匪丟海裡去了, 一上岸就開始發高燒, 舒棠昨晚醒來了一次,依稀記得想要給家裡報個平安,但是節目組估計也聯係不上小叔叔,舒棠一想:
要不讓祝延幫忙, 托個夢報個平安吧?
結果舒棠又累又燒睡著了。
現在回頭一想,幸好沒托夢, 怪不祥的。
結果電話通了——
人魚一開口, 叔叔, “彆殺她,多少錢我都給!”
祝延:……
舒棠接過了手機,企圖和叔叔對話,一開口就是:嘎啊嘎,叔叔聲音哽咽了:“小棠,你被毒啞了?”
舒棠:……
兩個人啊啊啊了半天,加上人魚偶爾插一句翻譯一下舒棠的鴉語,勉強保持了溝通順暢。
舒棠被綁架得太快,綁匪還沒有來得及打勒索電話要錢,他們所在的廢棄工廠就遭遇了“海嘯”,所以節目組隻是知道舒棠失蹤了,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而是舒棠她叔自己猜到的。
畢竟豪門裡被綁架一年也要出兩個新聞。
這件事其實倒也不是舒明悠父女還有這個錢雇傭綁匪,而是舒建業被警察帶走之前,給瑞鵬打了個電話,瑞鵬就撤訴了。
轉頭,舒棠就被綁架了。
舒棠用腳趾都能想到,大伯給瑞鵬出的什麼主意。
本來小叔沒想要自己動手的,因為瑞鵬就夠他們一家好受了,結果現在。
舒棠掛了電話,知道舒建業一家這一回,是真的要完蛋了。
舒棠在病房裡看著新聞,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她發現,自己被綁架這件事,其實有些蹊蹺。
因為綁匪根本沒給小叔叔打電話勒索,小叔叔是猜出自己被綁架的,一直暗中聯係警方,一邊等電話。就算是祝延來得太快,可是舒棠昏迷前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裡,小叔根本沒接到電話。
舒棠想到他們沒有蒙麵,突然間起來了一個很可怕的念頭:他們會不會,就是單純的想要她的命?
她背後頓時發寒,而且有越來越寒的趨勢,涼嗖嗖的感覺還會動,低頭一看:人魚的尾巴。
嗯,是物理意義上的發寒了。
舒棠為了讓自己不要感冒,在身上裹了一床毯子,這才靠近祝延,果然這樣,終於不冷了。
舒棠靠著神,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一定是她多想了。
*
因為昨天夜裡高燒,醫生讓她住院觀察一下,神就去給舒棠辦了三天的住院手續。
神對人類生病不是很了解,於是派了魅出去到處打探消息。
魅十分儘心儘責,主要是比起刷魚缸,這個工作實在要體麵得多。
於是神就聽說了一個詞語:
創後應激,就是指在遭遇類似於綁架這種大事件之後,很容易留下巨大的心理陰影。
小人類不僅吹風會高燒、走路會扭到腰,還需要仔細嗬護她脆弱的心靈,不然就會失去生活的希望。
海神聽完蹙眉,一邊思考,一邊把魅無情地丟回了魚缸裡。
神回來的時候,舒棠果然在做夢,蜷成了一團。
她本以為自己會夢見昨天的驚魂,結果夢倒是夢到了,再次看見那些綁匪的時候,舒棠還來不及害怕,就看見了旁邊的海怪。
舒棠驚恐的表情就變成了:=。=
至於海怪嚇不嚇人——
夢裡她又回到了天台上,看著神在下麵殺海怪,然後畫麵一轉,就變成了神在切海怪的觸須,滋啦一聲,放在了菜板上,加上孜然辣椒麵……
其實一邊魚缸裡的魅,因為特性,是可以看見舒棠的夢的。對於海怪而言,這簡直是漢尼拔啊,魅大為震撼、瑟瑟發抖。
於是神本來看著小人類蜷縮著、似乎很害怕的樣子,有些因為這次意外而產生的戾氣在生長,結果一看她的夢。
神:……
神給逗笑了,又有點表情古怪。
顯然,舒棠創後沒有產生應激,她產生了食欲。
舒棠終於給餓醒了:“親愛的,好餓,我想吃鐵板魷魚燒。”
神:“海怪不能吃。”
舒棠怪失望的,神又說,“魷魚是發物,感冒了不能吃。”
這語氣像極了舒棠的爺爺,一生病,所有“發”物都不能吃,隻能喝白粥。
神奇的是,神是一隻沒有什麼現代社會常識的神,但是作為一隻出土文物,他懂一點中醫,想必也是一百年苦讀的成果之一。
還好,舒棠吃上了雞絲粥。
舒棠倒是創後不應激了,她以為神徹底恢複正常了,結果發現這條人魚變得很黏人。
具體表現就是走到哪裡跟到哪裡,從前人魚也喜歡提溜著她,喜歡把她放在視線範圍內,但是這一次似乎病情更加嚴重了——
比方說舒棠想去洗個澡,神也要看著她。
“親愛的,需要我幫忙麼?”
舒棠:幫什麼?我就是感冒了,又不是殘廢了!
比方說棠想要去衛生間,神幫她掛好了水瓶之後,就沒反應了。
舒棠:“親愛的,你不覺得你需要回避一下麼?”
長發的神明抬了抬下頜:“親愛的,我不會打擾你的。”
舒棠:“這是打擾不打擾的問題麼?”
神:“需要我幫忙麼?”
舒棠:怎麼,給我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