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先生聞言睜開眼,眼底是化不開滄桑:“聰淵,我們徑直去尋聰庭便可,何須多事?”
隨邊弘不置可否的輕笑搖頭:“師父,您這樣君子可不行,鄶縣的那水車,您沒看見嗎?此物大好,師弟完全執掌一地後,糧食的產能,關係到當地的民生,更決定了以後征伐之路上,有無強兵可征,有無輜重可供。我既欲投奔師弟,看到如此好物,自然是要謀來給他的。”
“聰淵,我們已問過王題,他不願與我們同行。”守山先生長歎一聲,明顯也惋惜此事。
“王題不願意,強綁了他去茁州便是,隻要他脫離車隊,單獨行事,我們就有可趁之機,綁了人我們立即就走,此地不宜多留。”
“聰淵,這樣行事........”守山先生麵露難色,再次長歎了一口氣。
“師父,魯王前年在衍州做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哪有明主之相?如今更是為了永久的掌控離仙郡,竟連舉薦女子為傀儡郡守的事都做出來了,以後還有何事他不敢做?這離仙郡幕後的掌權人乃魯王,王題若執意留在這裡,就是在為魯王辦事,於公於私,我都不會讓王題再留在這裡,他那製作水車的技術,我必須帶去給聰庭。”
“聰淵,王題向來與聰深形影不離,他既然在此處,聰深應該也在此處。鄶縣如今這般氣貌,必是有大才之人悉心治理才會如此,為師懷疑,此人就是聰深。”
隨邊弘聽守山先生如此說,手中把玩白玉簪的手一頓,沉吟道:“若是如此,離仙郡新登位的女郡守為傀儡,聰深或為魯王留在此處的真正幕後掌事人了?聰深投奔了魯王?或是假投魯王,實際欲借魯王之勢為跳板起勢?嗯,這也說的通,王題為何不願和師父走,且死心塌地的要去離仙郡了。”
守山先生悵然道:“聰深性格堅毅,眼裡揉不得沙子,必不會投效枉顧百姓之命的魯王,他若此時為魯王所用,那必是他也生爭奪天下之心了...........”
隨邊弘聞言,唇邊漫不經心的笑弧,愈發擴大,嘲諷道:“那就有意思了,七聰中,除了我,其他師兄弟們,怎麼都生了爭奪天下的心思?師父,您所教導的親傳弟子們,當真是不同凡俗,皆為亂世之珠啊。”
隨邊弘此言一出,守山先生終於被徒弟的隨性態度激惱,嚴厲怒喝道:“聰淵!”
隨邊弘麵對守山先生的厲嗬,絲毫不為所動,收了些隨意,正色道:“師父,經曆吳賊屠滅守山書院一事,您還當這世道是以前的世道呢?天下已亂,若想平息天下戰火,就必須先經曆一番血的廝殺,最後留下的那人,必要是身懷大我之人,才能算真正的救世,如今一點違背道德的事做了也就做了,被人詬病又如何?身負罵名又如何?百年後,是非功過,就讓後人去評說吧。”
“聰淵,你還是在怨為師,當時用整個守山書院,強對吳賊之事?”守山先生的腰,越發佝僂了些許。
隨邊弘不回答守山先生之言,唇邊的笑意冷凝了下來,寒聲道:“強權麵前,文人傲骨算的什麼,與人命相比,不過一文不值的東西。一時的惡事,我隨邊弘不怕做,就讓彆人說去吧,我隻求結果正確。”
守山先生麵色漲紫泛青,抿唇不再言語。
隨邊弘側頭道:“師弟聰庭心地最是良善,時過境遷,不論人怎麼變,初心不會變。定世之雄,我就認定了他。我隻相信聰庭,能在最後為皇時,心有黎民。師父可是如此想的?”
想到那命運多舛的小弟子,守山先生痛心的閉上眼,緩緩地點了頭。
“那就彆管手段如何,隻要能助聰庭走到最後,就是對的。”隨邊弘說道這裡,身上散漫的氣質一收,坐直身體,將散落的墨發,用方才手中把玩的白玉簪綰起:“此去茁州,我定要帶走王題,拿到水車,此物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