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欲以女身行逐鹿天下之事,麵對的將是整個天下的阻礙。
此時,主公在離仙郡諸事皆順,乃是占了天時地利人和,待主公真正立世於人前,麵對的,將是無窮無儘的阻截。
主公真的能以一己之力,與全天下頑固不化之民,為敵嗎?
到時,那些無知的非議與攻訐,將大多會來於主公將要庇護的萬民。
主公動了世家大族的利益,世家能人,一定會以性彆為武器,讓黎民厭惡,甚至是仇視主公。
主公真的能對這些坦然視之嗎?
即便主公能坦然視之此事,這又真的是主公該受的嗎?
這般大愛無私的主公,為了救這些無知的萬民,就該遍體鱗傷,甚至是....覆滅身死嗎?
溫南方喉頭哽咽了一下,指尖微縮,心臟處傳來細細密密的鈍痛,猝不及防間,差點讓溫南方悶哼出聲。
“多謝先生提點之恩。”林知皇恭敬的站起身,鄭重的向守山先生行謝恩大禮。
行完謝恩大禮後,林知皇腰背挺直的傲然直起身,意氣風發道:“但,先生,您說的天下人,是指現在的天下人,是無知的天下人。”
林知皇狷狂舒展出自己掩藏在親和表象下的銳利鋒芒,擲地有聲道:“先生,我既決定走這條路,就不會懼這條路上的艱險。”
“天下人無知,我便叫天下人有知,如此,任何人,任何事,都將不能利用我所庇護的黎民。來向我,伸出屠刀。”
守山先生不知不覺間,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震撼的看著眼前這穿著青色郡守官袍,尚還未及笄的秀美女郎。
無知的天下人?
她想作何?
守山先生腦中,立時冒出四個大字:教化萬民。
“您...竟然還有此誌.......”守山先生緩緩站起了身,老邁的身軀仿若在此刻注入了新的生機。
“您真的想清楚了嗎?老夫剛才說的那些,並非都是妄言,即使您欲教化萬民,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您能一直堅持,不改初心嗎?”守山先生澀聲道。
林知皇目光堅定的看著在自己麵前站起身的守山先生,落字鏗鏘道:“任何事,任何難,都有它的解決之法。我絕不會將這些艱難與險阻,形成大石,擺在自己之前,讓它擋住我登頂之路。”
她,當真乃天生上位者。守山先生看著眼前氣勢斐然,從容答他所問的錚錚女郎,心底的震撼,難以言喻。
“先生,吾欲救世,並不隻是一時興起。吾會不改初心,一路向前行走,直至終點。天下若沒有公道,吾便還天下公道。天下若沒有正義,吾便還天下正義。”
“此路上若有大阻,您會如何?”守山先生沉聲相問。
林知皇疏朗一笑,眸底殺機儘顯:“此路上若有阻,吾將神擋殺神,佛擋滅佛,惡來除惡!便是手染鮮血,為黎民曲解所惡,吾亦是不懼!”
守山先生越加震撼的望著眼前的女郎,再是說不出話來。
林知皇端起桌案上早已涼好的茶盞,對守山先生恭敬的敬了一個茶禮,聲若珠落道:“隻要天下升平,海晏河清,是非功過,就讓後世人去評說。”
“世人的攻訐又算得什麼?”林知皇傲然而笑,側首望向一邊,早已不知何時,停下了煮茶,正眼眸深邃望著她的溫南方。
“聰深,跟著本府君這位女主公,以後,你或會被世人攻訐的體無完膚,你懼嗎?”
溫南方站起身,對林知皇鄭重的拜下士禮,堅定道:“願為主公效死,永不言懼。”
守山先生此時,從震撼中回過神,望向林知皇的眼神中,多了敬意,亦是端起桌案上的茶盞,不顧自己乃是長輩,對林知皇敬服的敬了一個茶禮,歎道:“府君大人有此心誌,未來天下,當有您一席之地!”
屋外蟬鳴,晴空萬裡。
世道如雨,分分離離的緒亂從空中下落後,雖會有砸落之傷,但總會彙流成河,潤澤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