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到從前,林知皇眸色中有了些溫度,垂眸看向以士禮單膝跪在身前王鹿,緩聲道:“本王未忘,鹿兒可有忘?”
王鹿伸手用力地抱緊了林知皇的腿,顫聲道:“鹿兒怎會忘,鹿兒的命是您救的,鹿兒能走到如今這步,更是您幫鹿兒謀的......沒有您,就沒有今日的鹿兒。”
“鹿兒豈會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占儘您給的好處,卻在自身有成,聚集大權後,又在您危難之時,行背刺您之事?”
“林世叔,鹿兒學得為將之道,就為有朝一日能為您掌下之士,為您征戰沙場,助您蕩平奸佞,輔您開疆拓土啊!”
王鹿陳情,道出最後一句“輔您開疆拓土”時,沙啞的嗓音中飽含永不後退的決心。
林知皇動容,鳳眸微潤,緩緩抬手撫了撫王鹿的發頂,輕聲問:“鹿兒之前為何起勢?”
此時兩人間話已說開,騰岩郡治下亂黨也已肅清,王鹿自然沒什麼再好隱瞞的,見林知皇直言相問,麵露喜色,連忙回道:“亂世已起,各方勢力嶄露頭角。師父因年輕時在戰場上受過暗傷,所以無法有子,因此手下所掌的淩霄軍也無明確繼承人。隨著年歲增長,師父逐漸年老失力,而手下所訓養的淩霄軍也開始日漸心大,掌軍將領邢跆更是越來越獨斷專行。”
“但彼時,好歹師父還身體康健,淩霄軍與邢跆也不敢造次。”
“師父日漸病沉後,邢跆與淩霄軍便開始不聽師父給當地郡守的兵符調遣,隱隱已有淩駕於郡守之上,擁兵自立之勢。”
“無法,師父隻得在臨終前當著眾淩霄軍的麵,將掌軍令符交托於我,強勢逼迫邢跆在眾軍麵前認我為主,讓我掌管淩霄軍。”
林知皇聽到這裡皺眉:“泰然老將軍這就不地道了,這豈不是在托起你來,讓你去做鉗製邢跆的刀刃?”做刀者,如履薄冰,一招不慎,便隻死路一條可走。
王鹿將頭埋在林知皇膝上苦笑:“師父雖愛我,到底有私心。師父為大濟鎮守邊關,為護大濟安寧辛勞了一生,他不想等他仙去後,他一心為護大濟安寧而訓出的淩霄軍,最後成為大濟的亂稷之賊。”
“師父當時推起我來接他衣缽掌下淩霄軍,隻為推起我來與邢跆互為鉗製。”
“師父寧願他手下的這批淩霄軍死於內鬥,也不願此軍在他百年後強勢擰成一股繩,成為自立的叛亂之軍。”
“邢跆當時在師父的逼迫下,迫於形勢認我為主,但心中始終不服,在師父仙去後,立即不老實起來,挑動此軍中想搏那滔天富貴的兵將,準備殺此地郡守黃賢山,占領騰岩郡擁兵自立。”
林知皇聽到這裡輕笑了一聲:“所以你便先行一步聯係上郡守黃賢山,以泰然老將軍臨終有托的名義,言苗躍伏之陋,道你要起兵清繳亂臣之誌?”
“郡守黃賢山信泰然老將軍,自然信你,又為本身為忠君之臣,在形勢所逼之下,順理成章認你為主,而淩霄軍那邊見你竟然先邢跆一步,兵不血刃的收服了郡守黃賢山,並讓其效你為主,而你亦有自立之心,還如何會願意死跟著邢跆?當然更願意為你所掌所控。”
“如此,你與邢跆初鬥就處於了上風,生命之危頓解。邢跆落於弱勢,隻得在你手下繼續蟄伏,靜待時機?”
王鹿抬眸看向林知皇,欽佩道:“鹿兒隻說了開頭,林世叔竟就將鹿兒的整盤棋都推演出來了。”
林知皇釋然一笑:“原來如此,難怪你之前行事如此奇怪。當時本王就在想,就算你想自立,也沒有理由不與本王通信才是。”
“遠交近攻,你既想攻苗躍伏,與本王又有幼時的關係在,合格的掌權人沒理由不與本王通信敘舊,借此結盟,同攻苗躍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