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鹿眼眸劇顫,回思自己此前之舉,當真如林知皇所說,就是......怯。
所以彆人稍一露敵意,或是他從某人身上感覺到威脅,想到第一個便是,殺。
隻有此人死了,再也對他做不了任何事,他才能安心。
這就是.....怯。
憂懼自己殺晚一步,此人便會對他做不利之事。
王鹿退後了一步,被“怯”這個字撕開他一直偽裝的強大。
我乃卑怯之人,所以恐懼強人。
我乃卑怯之人,所以無法理解林世叔這樣的真正內心強者,是何想法,為何會這般行事。
我乃卑怯之人,所以認為自己在意的人,得像我一樣活著,才能真正的安全。
我乃卑怯之人,所以我在殺人時,也同樣殺掉了許多可為我所用之人......
姑且先不論無故殺人這事的對錯與否,我這般簡單粗暴的殺人去憂,究竟殺去了多少本可以為我所用之牌?
林知皇見王鹿呆呆地看著她不動了,知道他聽進了此話,且有了另一番感悟,便也不再多言,帶著花鈴離開了此地,將此處留給王鹿靜思,重新規整自己的認知。
夜明星稀,樹影林立。
獨自坐在馬車窗邊仰頭遙看夜色的符驍聽到掀簾的動靜聲,收回目光向馬車門邊看去。
“聰庭在看何?”林知皇單手撩簾,站在馬車門前笑問。
“澤奣今日怎有空來了?”符驍麵色並無異常。
“今日夜色不錯,這幾日行軍久待在馬車內,聰庭可要與我一同夜遊一番?”
符驍拒絕道:“.......下次吧,今日我感覺有些累了,想早些歇下。”
林知皇裝作不知符驍的心結,含笑道:“常不活動手腳,會越休息越累的。聰庭還是下來與我一同散步賞夜吧,正好方輝的治療情況也報上來了,我們便邊賞夜邊聊如何?”
“在逼仄的馬車內聊事總歸是憋悶的。”
符驍中了異人蠱的護衛將軍方輝在林知皇拔營前一日到的駐軍營。
因為抑蠱丸的時間已到,方輝顱內的蠱蟲沒了壓製,便越發瘋癲起來。
林知皇派去劫人的影使到後麵完全押不住發瘋的方輝,無法,隻得一路喂迷藥將人運來此地複命。
方輝人一到,林知皇就讓人通知了符驍去看,並讓虞溝生負責治療方輝。
因為方輝中異人蠱已久,且顱內有損,解蠱並不能像她這般簡單,需要先壓製顱內蠱蟲調養一段時日,才能再行解蠱。
符驍很是擔憂方輝的情況,但經過上次的刺殺之事後,他卻是不便在此軍中隨意走動的,林知皇這段時日又忙的無時間與他同處,故而符驍自行軍後已是許久不知方輝的情況了。
符驍落目,清冷地起身下車:“那就與澤奣一同走走。”
符驍下了所乘的馬車後,與林知皇並行著往駐地一旁的小山坡上走去。
林知皇倒也沒說旁的廢話,首先就與符驍說了他目前最關心的事:“見雪說方輝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再養個半月便可給他解蠱了。”
符驍麵色稍緩,問:“方輝已經顱內有損,解蠱後,還能如往常一般嗎?”
林知皇如實道:“應是不能為將了。”
身體協調會失,這對武將來說是致命的。
符驍聽後靜默了半晌後道:“人無事便好,不為將.....我亦會養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