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料不到此地竟然真的有些怪異惑人。”吳少初次聽那劉管家說這漢鐘山有鬼時,並不以為意,現在看來鬼有沒有的不確定,但有些迷霧倒是真的。常聽人說,如果人死心願未了,胸中一股怨氣在死後便會長期鬱積不散,此地大小土丘如此之多,若說其間沒有怨魂是不可能的,此間地勢不高,聚集一些怨氣是必然的。
對於這樣的鬼魅之氣,吳少倒並不害怕,這許久以來他發覺,令人聞之色變的鬼魅,遠不及那些心懷非分之想的人更可怕。而且就以昨晚的情形來看,那鬼魅既然不敢進入他所在的墓穴,那麼就說明,此物肯定忌憚自己。
“沒錯,些許怨氣難道比那山魈還要厲害?不可能!”
吳少想到此處,便重新登上一個稍高一點的土丘,盤坐下來,將意念中那絲絲稀薄白氣凝聚到天庭,向那丘陵下仔細看了起來。
坡下三個高大土丘相近的某處,似乎注意到吳少正在巡視這裡,驀然平地裡起了一陣怪風,忽而又立即不見。
吳少見狀,暗暗點了下頭,他緩步下山,慢慢來到那風聚之處,向著一個大土丘看了看,也不說話,等他轉了一圈後,終於在一處停了下來,他俯下身去,在地上挖了起來,挖到約有一尺多深,果然之處,他似乎覺得石碑在微微顫動,吳少輕輕一笑,抬起手來,默運《水經》功法,向著石碑上輕輕點去,但聽“波”得一聲輕響,四周並無其它動靜。吳少一拱手:“隻是路過,還請兩廂各不相擾!”
吳少說完,扭頭便走,走出二三十步,忽聽得身後悶悶一聲霹靂,回頭去看,那土丘上方竟然平白落下幾滴雨來,而就在此時,眼前豁然一亮,雲開霧消,竟見空中有絲絲陽光從雲層中一透而過。
吳少想不到自己恐嚇一番竟能成功,心中大喜,那陽光雖然一閃而沒,但他也大約知道了方向,隻要依此定位,怕就不會再走錯了,倒是那些霧氣倘若再行迷惑,倒也還是麻煩之事。
吳少一邊走一邊想著,剛走幾步,忽然前麵高崗上傳來一陣笑聲。
“嗬嗬,這五七裡的路程你竟走了一夜,真是慢如蝸牛啊。”
吳少聽見聲音,抬頭一看那人,不由大怒道:“你這看門狗,騙得我好苦!”
那人正是村子遇到的劉管家!
吳少一路上先後遇上綠鱷、怪蟲和鬼氣,幾乎小命不保,想到這就是從按劉管家畫的路線圖走的,就不由地氣往上撞。
其實吳少從一遇到那個農人打扮的人便起了疑心,在距離漢鐘山咫尺之遠小莊子裡,到處是元兵,還能有人那樣悠閒勞作,本身就不合常理。後來吳少到了村子裡,發覺劉管家竟然就是那農夫,更確信此人便是華亭郡官府的人,不過吳少心中還是抱著一絲僥幸,認為自己並不像是碧岸山的人,也許對方並不在意自己。但當吳少進入樹林先後遇上綠鱷和蟲子,心中便知道官府的人應該早已認出了他是黃道宗的人,指點路徑恐怕就是要讓自己來送死的。
“朋友年輕氣盛,果然火氣不小,看門狗這一說罵得好狠,不過我看你也象個讀書人,聖人講的恕道在哪裡?這也罷了,我不和小子一般見識。不過你說我騙你卻是冤枉,我問你,我哪裡騙了閣下?是騙了你銀子還是騙了你什麼東西?”
吳少一聽這家夥囉嗦半天,並不承認欺騙自己,心中更氣:“你要有什麼毒計,儘管用就是,怎麼畫張假線路圖來騙我……。”
“原來朋友是說這個。”那劉管家微微一笑:“這倒更是冤枉在下,我好心畫圖於你,不收分文報酬,竟然被你看作欺騙,看來這世間好人是做不得的。”說罷大搖其頭,仿佛被吳少誤會極深。
吳少被這裝模作樣的管家給氣樂了:“你還裝好人?你那破路線圖差點害死了我,把你的破圖拿去!你若不來捉我的話,我可要走了。”說罷,吳少從懷中掏出那張路線圖,丟給了劉管家,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