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閣——
珍珠見青荷姑姑過來,有些吃驚,忙讓瑪瑙在前頭先招待,自己則匆匆進了西稍間稟告:“小主,壽安宮的青荷姑姑來了!”
徐玉寧手裡拿著繃子,正在繡帕子。
呆在盈袖閣無事可做,徐玉寧平日裡除了看看書、抄抄經、練練字,就是做做針線活打發時間。
聽說慈安太後身邊的青荷姑姑來了,徐玉寧一走神,針下一歪,竟將手指頭戳破了,鮮紅的血珠頓時冒了出來。
珍珠忙掏出手帕將她的手指頭按住:“小主當心!”
“沒事,”徐玉寧推開她的手,將繃子放回笸籮裡,起身往外走,“先隨我出去看看。”
青荷姑姑領著兩位小宮女正站在外頭,見徐玉寧出來,先行過禮,才讓兩位小宮女將手裡的東西呈上,說是慈安太後特地賞給徐玉寧壓驚的。
壓驚?
過了半個月才說賞下東西給她壓驚……
徐玉寧略一揣摩,便明白慈安太後的用意,表麵賞賜東西是給她壓驚,其實是說此事已經“過了”,讓她放下走水一事不要再追究。
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走水一事已經調查了快半個月,後宮雞飛狗跳了好一陣子,也是時候消停了。
“玉寧多謝母後關愛。”徐玉寧命珍珠和瑪瑙將東西接下,邀青荷姑姑進屋:“姑姑如若不嫌棄,不如進去喝杯熱茶再走?”
青荷姑姑是慈安太後慈安跟前的紅人,與徐玉寧並無過多交情。
更何況徐玉寧是先太子“未亡人”,向來跟慈寧太後更親厚。
但是徐玉寧開了口,她麵上一笑,也沒推拒:“小主客氣了。”
兩人進了屋,喝了一半盞茶,青荷姑姑便代慈安太後問起盈袖閣修繕之事。
徐玉寧溫聲細語細細講與她聽:“皇後娘娘特地命內務府日夜趕工加急修繕,現在修繕得更勝從前了。”
青荷姑姑一麵與她說著話,一麵觀察著她的臉色。
她還記得去歲歲末皇宮政變,先帝駕崩,皇上順勢登基,與朝臣守孝以日代月,服喪二十七日;後宮妃子服喪半年,到了七月除服。皇上半年不進後宮,一除服頭一個點了眼前這位小主侍寢。
當晚兩人在乾清宮也不知發生了何事,氣得皇上竟拔劍要砍了乾清宮一眾奴才的腦袋。
青荷姑姑半夜隨慈安太後趕到乾清宮,才第一次見到這個被軟禁在永寧宮半年,皇上為了將人納進後宮不惜與朝臣鬨了半年的徐美人。
那時的她,就那麼倔強地跪在皇上麵前,人瘦得厲害,眼神空洞洞的,當青荷扶著慈安太後趕到乾清宮,就看到她人流著淚朝皇上手裡的寶劍撞去!
這一幕,差點生生把剛趕過來的青荷和慈安太後嚇暈過去。
如今搬進了盈袖閣,遠離是是非非,她人雖仍瘦得弱不禁風,但瞧著,卻有一絲精神氣兒了。
原以為這位是個高傲跋扈的,沒想到性子竟是這麼溫和,青荷姑姑就這麼靜靜與她說著話,竟覺得舒心不已。
等反應過來時,不知不覺已經喝了兩盞茶了。
青荷姑姑忙道:“奴婢該告辭了。”
徐玉寧拿著茶盞的手一頓,似有些欲言又止。
青荷姑姑瞧出她似有話要說,就沒立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