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慶帝個子並不矮,但是眼前這個還差幾個月才滿十五歲的兒子,身量卻與他齊平了。
而且這個兒子魁梧的身板與勇猛的性情,完全繼承了他驍勇善戰的外祖父一脈,自小就喜歡舞刀弄劍,身子骨既強又壯,像一匹充滿野性的狼崽子。
也不知再過幾年,得長成何等驚人的模樣。
兆慶帝性情溫和,不曾碰刀劍,是個斯文人,再往深裡說,骨子裡其實是藏有一絲懦弱的人。
故看著眼前這個兒子,雖嘴裡平日裡罵得最多,說他戾氣太重,但打心底裡是欣賞的。
“再過兩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朕本不欲讓你這麼早娶妻,偏生你母妃念叨得厲害,”兆慶帝扶了扶額頭,似有些頭疼,“……罷了,都說先成家後立業,早點娶妻也好,將來你可得好好輔佐你皇兄。”
蕭奪眼中精光一閃,嘴上卻應得爽快:“是。”
踏出禦書房,蕭奪站在台階上瞧著夜色下的禦路,忽地咬了咬牙。
禦書房裡,看著三兒子離開的背影,兆慶帝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怒問王德保:“太子怎麼回事?!”
昨日召見太子,太子竟然不聽宣召,而東宮的人還來報,說太子出宮一直未歸。
“混賬!”
聽了王德保的話,兆慶帝勃然大怒。
明明多年前兆慶帝對太子如珠似寶,可隨著太子慢慢長大,他對太子的不喜,越發明顯。
太子如今十八歲,璃妃離世也已十八年,縱使當初情意深切,十八年的漫長時間,也把這份感情磨淡了。
而太子,真的像兆慶帝說的那樣不中用嗎?
雖然此次充州瘟疫一事,太子沒有親臨充州,可是後方諸多治疫安方良策,其實是出自太子之手。
太子如明珠,光芒溫潤而內斂。
隻是帝王生性多疑,儲君越是出色,擁戴儲君的臣子越多,兆慶帝身為帝王感受到了來自儲君的威脅,所以他才對太子心生不喜而已。
他已暮年老矣,而儲君正年輕氣盛。
生在帝王家,父子情誼向來淡薄。
“奴才拜見三殿下。”
夜色更深了一些。
周福年下值回到住所,一打開門,就看到蕭奪麵色沉沉地坐在桌前,指尖撚著一隻茶杯在轉。
他冷聲問:“太子和璃妃,是何意?!”
兩刻鐘後,蕭奪從周福年的房中踏出,即刻便出了宮,回了厲王府。
先前一個多月他人在充州,此次回來,厲王府已是張燈結彩,四處掛著紅綢,一片喜氣洋洋。
畢竟,兩日後便是大婚之日啊。
他人沒在王府,卻有一個精明的母妃,一切早已為他安排妥當。
三皇妃是嫻妃相中的,定的郭太師的孫女兒,郭容。
此前蕭奪與郭容見了幾麵,她是一個不苟言笑,且性情剛毅的人。
將來的路不好走,厲王府確實需要一位這樣的正妃。
他也需要郭太師的扶持。
反正也不能娶那個人為妻,娶誰不都一樣?
蕭奪已不太在意。
“三殿下回來了!”
厲王府大總管康福祿笑眯眯迎上來:“府裡一切安好!三殿下一路舟車勞頓,先去沐浴更衣吧!”
蕭奪泡在浴池裡,雙手搭在池壁上,溫熱的水泡著酸痛的肌肉,舒服地讓他都忍不住發出一聲輕歎。
浴池裡熱水蒸騰,高架上的香爐升起嫋嫋的煙霧,淡淡的清香飄散開來,熏得疲憊的蕭奪昏昏欲睡。
這時,一雙柔嫩的手,像靈蛇一般,纏上了他的肩膀,為他輕輕按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