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桃紅色的宮裝也襯得她氣色有些紅潤,倒是看不出半點先前的頹喪來。
也不知剛剛她們的談話,她有沒有聽到。
相比起眾人臉上未收的驚訝,楚妃神色卻很平靜,嘴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今日倒是我來得最晚。”
一看到她這副坦然自若的樣子,眾人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淑妃與楚妃向來在後宮中有些平起平坐的意思,如今楚妃娘家敗落,靠山倒了,就好像老虎磨平了爪子,淑妃打心底裡已看輕了她幾分。
淑妃語氣譏誚:“聽說蘇大人不日後流放嶺南?”
這就是當著眾人的麵直接往楚妃傷口上撒鹽。
徐玉寧正欲開口幫腔,卻見楚妃道了一聲:“是。”
楚妃坦然道:“皇恩浩蕩,免了父親的死罪,臣妾心裡已是感激不儘,不敢再有他求。”
淑妃這一拳頭,似打在了一團棉花上。
眾人看著楚妃,也再說不出奚落的話語來。
楚妃雖是個弱女子,卻自有一身傲骨。
她以這樣坦蕩的方式,維護著她最後的尊嚴與體麵。
這時皇後娘娘來了。
眾嬪妃起身行禮,皇後入了座,目光犀利地看著淑妃:“淑妃,後宮不得乾政,你都忘了嗎?!”
“皇後娘娘怕是誤會了,”淑妃不以為意地應了一聲,“臣妾不過是關心關心楚妃妹妹罷了。”
皇後也不欲與她扯嘴皮子,目光一移,落到了楚妃的身上:
“你身子若是還沒好全,就再歇幾天,不必急著來給本宮請安,身體要緊。”
楚妃朝她淡淡地笑了笑:“謝皇後娘娘體恤,臣妾已經感覺好多了,整日呆在屋裡悶得慌,不如出來走動走動。”
“也好,”看著楚妃似乎恢複了元氣,皇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忽抬頭看向昭芳儀,
“昭芳儀,如今楚妃不宜勞累,皇上看重你,將六宮事務分由你打理,這段時間你辛苦些,多為楚妃分擔才是。”
昭芳儀看了一眼楚妃,道:“是!”
等眾人從坤寧宮出來,徐玉寧與楚妃在坤寧宮門外碰頭,徐玉寧還沒說話,倒是楚妃先開了口。
她淡淡地笑著說道:“玉寧,前些日子我病著,還未當麵恭喜你,恭喜高升。”
徐玉寧想起剛剛顧容華說,楚妃昨日去乾清宮沒見到皇上,是因為皇上去了盈袖閣,她略有些歉意:“蘇大人的事,沒能幫上忙,著實抱歉。”
“哪能怪你呢?”楚妃神色並不淒然,語氣平靜得像不會起波瀾的湖水,“這是父親的命數,如今父親能撿回一條命,已是皇上開恩。”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頭頂的藍天:“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沒事!”
這句話也不知是對徐玉寧說的,還是對她自已說的。
說完,她轉過頭來看著徐玉寧,平靜的眸子泛著一點點冷光:“太醫叮囑我少些吹風,玉寧,我先告辭了。”
步輦抬著楚妃緩緩離去。
徐玉寧站在原地,看著楚妃單薄的背影,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她總覺得今天的楚妃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楚妃坐在步輦上,忽地冷笑了一聲。
隻有她自已知道,當她在乾清宮外苦苦求見皇上一麵而不得,卻得知皇上轉眼就去了盈袖閣的時候,
她的心,有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