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臉難色,指著院子裡侍衛抬進來的東西,鬥膽道“陛下,相國還說了,他與越美人能千裡姻緣一線牽可全虧陛下,又怎敢再受賞賜?他無功無德,怕因此折了壽,所以煩請陛下將賞賜的東西收回……”
蕭讓麵色越發陰沉。
管家偷瞥一眼沈院判“這個‘東西’裡,自然也……”
管家剛要說沈院判也請陛下一起帶回,小廝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相國說,人留下,東西帶走。”
蕭讓嫉妒萬分地剮了沈院判一眼。
這個乾巴巴的醜老頭能留下,他卻連人都見不著。
被蕭讓漆黑如墨的鳳眸盯著,沈院判隻覺脖子一涼,不由地瑟瑟發抖。
……
蕭讓敗興而歸,雲歇大宴群臣慶祝。
席上群臣見雲歇容光煥發,誰上去祝賀都不吝笑意,溫言相待,心下大為驚詫。
有人聚頭竊竊私語“雲相近來可有什麼大喜事?”
一人剛要搭話,卻見一美兒火急火燎地從左邊小跑過來,乾巴巴的沈院判則邁著個老寒腿三步一喘地從右邊過來。
美人兒和老頭錯愕地對視一眼,瞬間達成了共識,一人強按住了雲歇的一隻胳膊。
雲歇酒樽裡的熱酒晃了三晃。
朝臣一臉懵。
雲歇艱難維係著麵上笑意,暗暗使勁要提起右手上酒樽,沈院判卻是使上了吃奶的勁不讓他動。
熱酒醇香馥鬱,辛辣又綿長,聞著便叫人沉醉癡迷,雲歇肚子裡的小酒蟲被勾起,心癢難耐,惡狠狠地瞪了沈院判一眼,壓低聲咬牙切齒道“鬆手!”
沈院判有皇帝撐腰,權當沒聽到。
三人拉鋸著,雲歇自知理虧,神情懨懨,極不甘心地用隻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們彆太過分,各退一步行不行?我就喝一口,一點點。”
阿越懶得跟他磨,凡事有一必有二,雲歇又著實鬼心眼多。
阿越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直接展了雲歇胳膊,自己乖巧地倚進了雲歇懷裡,悄悄掐了下雲歇的手腕,不費吹灰之力奪走酒樽,自己仰頭一飲而儘。
雲歇看著空蕩蕩的酒樽,心一陣抽痛,剛要去夠邊上的酒壺,阿越一揚袖子,似要去觸雲歇的臉,卻讓長袖口帶倒了酒壺。
沈院判歎為觀止地悄悄朝阿越豎了個大拇指。
雲歇難以置信又肉疼地盯著涓涓不息滴著的酒液望了會兒,徹底怒了,委屈地想罵人。
他們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阿越先發製人,紅著臉道“雲相,要孩子期間不宜飲酒,您權當是為了阿越再忍忍。”
“……”雲歇回以僵硬一笑,徹底歇了心思。
阿越這聲雖不大,卻剛巧足以朝臣聽見,朝臣瞬間福至心靈,恍然大悟雲相抱得美人歸,準備收心要孩子了。
難怪他會滿麵春光地大宴賓客,如今更是甘願為了美人兒改了嗜酒如命的習性。
朝臣們心下大鬆一口氣,幸好這阿越是進了丞相府,這要是成了陛下的人,那可不就是惑君媚主、禍國殃民?
雲相今日都在他床榻上溫存到日上三竿才起,他若是後妃,君王早不早朝都未可知。
宴席散了,月上中天,雲歇悶在屋子裡越想越氣。
都怪蕭讓!他現在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讓喝全怪他!
如今老管家和阿越同仇敵愾,明明他才是府上的主子,卻連去庫房拿酒的資格都沒有。
眉目機靈的書童見雲歇悶悶不樂,眼珠子轉了轉,湊到跟前“雲相,小的的遠親拖小的辦事,送了壺好酒給小的,小的自己舍不得喝,藏在屋子裡,雲相若是不嫌棄,小的自當孝敬……”
雲歇眼前陡然一亮,又瞬間黯淡,彆過臉,內心艱難交戰著“……不行。”
他說不行的時候,書童卻見他喉結上下滾了滾。
書童隻當他拉不下臉,再接再厲“這男人喝酒有什麼打緊的?就是要孩子,能有什麼影響?雲相頂天立地,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雲歇自是瞧出書童阿諛巴結的小心思。
他糊塗了一整天,腦子突然清醒了。他要麼不要,怎麼舒服怎麼來,既然決定要了,就不該冒一點兒險。凡事要麼不做,要麼就貫徹到底,不能半途而廢,隻做表麵功夫。
他得對小東西負責。他氣蕭讓,跟小東西無關。
那是他的孩子,以後會喊他爹爹的。
雲歇心下軟了軟。
口欲一下子散了,身體卻有點兒莫名燥熱,反正一時半會兒睡不著,雲歇對書童小懲大誡一番,披了件衣裳出去逛逛。
……
同一時刻,雲府紅牆外,一身常服的承祿隱於夜色裡,望著低垂眉目挽袖子的蕭讓,表情一言難儘。
堂堂帝王,竟然學人爬牆。
一身黑衣的蕭讓挑著隱蔽位置,目測了下紅牆高度,回身蹙眉低語“你回宮吧,彆在這礙事。”
蕭讓武功無匹,承祿半點兒不擔心他遇險,應下剛要走,蕭讓略一思忖,叫住他,嘴角不住上揚“我明早若是沒回宮,你便傳了旨意將早朝改了晚朝。”
“……”承祿覺得陛下太樂觀,又不好出言打擊他,暗暗搖頭,麵色詭異地走了。
想想也正常,陛下麵上再從容自若、威嚴睥睨,到底是個二九的翩翩少年。於行房之事倒能無師自通,於情愛一道,卻總要摸索的。
承祿想想都覺得驚世駭俗。
任誰也想不到,皇帝也會有爬牆的一天。
蕭讓身手敏捷,隻輕輕一翻,便穩穩地上了牆頭,動作連貫一氣嗬成。
蕭讓微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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