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讓“……”
蕭讓很想告訴雲歇, 他隻要跟謝不遇解釋說是雲歇沐浴時腿抽筋了, 自己下去救人,以謝不遇那個混沌腦子和粗神經, 肯定不會發覺異樣。
至於他為何於此時恰好在此地, 解釋起來也絕非難事,畢竟他和雲歇還維係著表麵的師慈徒孝,夜晚私下細談, 再尋常不過。
可雲歇第一反應卻是把他的頭按進了水裡。
這下他成了奸夫,事情的性質也一下子從救人變成了見不得光的偷|情。
……雖然他們的確在偷|情。
蕭讓眸底躁鬱又忿恨,就差一點, 他就能將雲歇吃乾抹淨,如今卻得悶在水裡直到謝不遇離開。
天堂到地獄, 因為謝不遇。
蕭讓暗暗咬牙切齒, 怪自己當初手軟沒直接殺了他, 卻仍乖乖配合雲歇潛了下去。
“阿停!”岸上謝不遇驚喜地喊。
雲歇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先前的意亂情迷也隨著謝不遇的出現消逝了大半。
清醒了的雲歇想著自己差點鬼使神差地和蕭讓做了那事,臉霎時燒得通紅,恨不得和蕭讓一樣躲進水裡再不見人。
蕭讓年紀小, 意誌不堅定情有可原,他自己一大把歲數不以身作則就罷了,還去主動勾|引他。
雲歇耳根紅得滴血。
“阿停!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事!”謝不遇忙湊近岸邊, 心有餘悸。
雲歇若無其事道“隻是心煩意亂, 想於湯泉裡靜靜心罷了, 待會兒便回去, 也沒想到這事兒能鬨成這樣,現在你見到我人了,安心回去歇息吧。”
雲歇惦記著水下的蕭讓,怕他窒息,想趕緊打發走謝不遇讓他出來。
謝不遇卻搖頭“我不走,剛才我突然聽你失蹤,嚇得心都驟停了,我非得跟你一道回去才放心。”
雲歇臉猛地一僵。
謝不遇最是倔,他既然這麼說,就絕不會輕易走,自己又不能叫人把他架出去。
雲歇心念疾閃,想著他和謝不遇先走了,蕭讓也能找機會離開,悶聲應下“……好,那我馬上出來。”
水下蕭讓身形卻一頓。
他才不要謝不遇看到雲歇的身體,他寧願悶著,悶死了也心甘情願。
雲歇剛準備上岸,身子卻倏然往下沉了沉。
雲歇渾身僵硬,腦子裡“轟”得一聲巨響,臉上的薄紅瞬間燒進了眼裡,桃花眼裡竟縈紆起了羞憤至極的水光。
蕭讓鉗製住他不讓他動彈。
他不想自己出去。
他沒有穿衣服。
雲歇覺得他這輩子的臉都在今晚丟光了。
“阿停,怎麼了?”謝不遇見他半晌不動,神情有異,疑惑又暗含憂切道。
雲歇稍稍往前挪了挪,試圖遠離蕭讓的觸碰,心不在焉道“……沒事,就是覺得……泡的有點兒不儘興,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再呆會兒,一時半會可能出不來……啊!”
雲歇渾身一激,突然失控地叫出聲。
蕭讓的手正在摸他微凸的肚子,小心翼翼又帶著某種好奇熱切,像是在和肚子裡的那個小東西進行某種溫柔又神秘的交流。
雲歇腿一陣發軟,被溫熱泉水濕潤過的眼眸霎時起了霧,麵色潮紅一片。
謝不遇大驚“怎麼了?!”
“……無、無礙,”雲歇按住蕭讓的手製止他,微仰著白皙的下巴,從牙縫裡艱難擠字,“你……快回去。”
謝不遇立即搖頭“我說了,我得親眼看你回房才放心。”
水上水下雙重折磨,誰也不肯讓半步,雲歇羞憤難堪到了極點,蕭讓卻突然沒了動靜。
雲歇一怔,心尖倏然蔓上巨大的恐慌。
蕭讓不會是憋氣太久失去意識了吧?
這個可能性衝上腦,雲歇心臟驟停,雙目赤紅一片。
不!狗東西絕不能出事!
在謝不遇詫異的目光中,雲歇“噗嗤”一聲猛地潛入水中。
蕭讓好得很,隻是於此特殊場景突然想起舊事,正發著怔。
雲歇倏然下來,蕭讓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被他環住腰,口勿了上來。
蕭讓驀得睜大眼。
眼前的雲歇麵容清晰又昳麗,眉宇間滿是焦灼和發自內心深處的惶然。
他替自己渡著氣,不摻半點曖味,全然是救他的樣子。
笨拙又熱烈。
蕭讓的心猛地漏了一大拍。
他明明沒有半點嗆水抽搐的跡象,雲歇卻不加分辨直接口勿了上來。
他這是……關心則亂?
自己先前關心則亂犯了蠢,雲歇原來比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可他這樣不怕被謝不遇發現?他不是最要麵子的麼?
蕭讓腦內混亂,心尖發顫。
近在咫尺的麵容與十年前無異,歲月極其優待雲歇,沒在他臉上留下半點殘忍的痕跡,蕭讓在這一口勿裡,毫無防備地跌入了回憶的漩渦。
蕭讓記得也是這樣一個月光清透的早春深夜,宮人驚慌失措地高喊昭曦宮走水了,小皇帝和太後還困在裡麵。
蕭讓差點在那場大火裡隕身,他母妃就是死在了這場大火裡。
事情發生後,宮裡都在猜,這把火是雲歇的義兄命人放的。
當時雲歇表麵上的父親雲峰平挾天子以令諸侯,好不風光,雲峰平年紀大了,野心漸褪,不想背負篡位罵名,所以更傾向於架空捧殺小皇帝,讓他成為沒有主見的傀儡,自己做幕後皇帝。
雲歇的義兄雲徹卻和雲峰平意見相左。
雲徹其時正值大好年歲,野心同體力一樣旺盛,怎甘屈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