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劍清覺得那雙手有點大, 卻也未多想,眸光黯淡了瞬, 識趣地出去了。
他同雲歇交遊十幾載, 他向來緘默, 雲歇卻能言會道,性子灑脫恣意,總能寬慰他良多, 說他對雲歇沒半點異樣的情愫是假的,可雲歇從未對他的試探回應過半分。
楚劍清從前想著, 雲歇未娶,自己也未娶, 再熬個幾年, 雲歇玩夠了想塵埃落定了,他們指不定能互通心意走到一起,可如今雲歇既納了妾,又快要為人父,他再不甘心也隻能歇了這心思。
他隻是未承想, 雲歇竟也會像尋常男人一般背著有身子的妻妾偷腥。
楚劍清心中的雲歇,一下子從高不可攀的人, 變成了個凡人。
楚劍清到門口, 歎了口氣, 吩咐小廝“去備桶熱水送進去。”
小廝望著楚劍清離去的蕭瑟挺拔背影, 表情呆滯, 喃喃道“熱水?”
小廝猛地一驚。
莫非雲相幸了清蘅姑娘?
阿越剛懷了身子, 雲相便另覓新歡了?
雲歇鬆了口氣,對楚劍清有點歉意。
蕭讓聽見楚劍清走遠了,從錦被底下鑽出,下巴抵在雲歇頸窩裡“相父,討人厭的家夥都走了,讓兒現在可不可以討賞了?”
他生俊的眉眼裡滿是少年般晃眼的笑意,帶著點不依不饒地撒嬌。
雲歇渾身微僵,他知道蕭讓方才故意伸手,暗暗咬牙切齒,冷臉道“下來。”
“相父答應我就下來。”
溫熱的呼吸輕輕噴灑到雲歇脖頸上,雲歇不自在地彆過臉“事前你可是說,什麼都不要。”
雲歇可還記得他那句“吹簫一絕還不要銀子”。
而且明明不是他主動要求的。
蕭讓笑得眉眼彎彎,反問道“讓兒是說不要,但相父這等身份的人,又豈會真吝嗇不給?”
雲歇意識到自己被他擺了一道,惱羞成怒要掀他下去,一想蕭讓雖然欠,但自己翻臉不認人的確挺過分,麵無表情道“你要什麼?”
蕭讓見他有鬆動的意思,瞬間心花怒放,不動聲色道“讓兒要什麼相父都給?”
雲歇的腦路還停留在物件的賞賜上,聞言愣了下,還是點了點頭,極大方道“我有的你想要你隨意。”
雲歇心不在焉,悄悄歎了口氣。
他現在也很迷惘,事情的走向永遠不受他控製。
前二十多年,雲歇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自製力良好的人,直到他遇見了蕭讓。
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他就鬼迷心竅地不止一次和蕭讓發生了不正當關係,以至於讓原本就錯綜複雜的事情更撲朔迷離起來。
這樣下去不是事,他剛才就該拒絕蕭讓的,畢竟他已經對外宣稱阿越懷孕了,事情明明覆水難收。
可對著狗東西他就是狠不下心來。
雲歇默默地想,他大概可能好像也許是,喜歡狗東西的。
那些藏著掖著久到甚至他自己都快忘了的情愫,在蕭讓的坦誠麵前,不住地上湧翻滾。
雲歇心很亂。
蕭讓見他和自己說話都能走神,醋意上來,被下的手使壞地摸了摸他微凸的腹部,雲歇瞬間渾身一僵,羞憤欲絕。
“滾下來!”
蕭讓抵著他雙手,輕笑著許願“讓兒想讓他叫我父皇。”
眼前人還是少年模樣,說出“父皇”這二字著實有幾分怪異滑稽,雲歇氣他老作弄自己,又沒想到他突然獅子大開口,彆過臉怒道“你做夢!”
他又不傻,他是……有點喜歡狗東西,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代表他要把自己和崽崽都賠進去,他隻想崽崽在他身邊無憂無慮地長大,一旦認下蕭讓,事情就複雜了。
畢竟這聲父皇叫了容易,想再摘下來難於登天。
再說還其中涉及他為什麼會懷孕,他和狗東西之間錯亂的關係。
雲歇下意識不願讓事情脫軌失控。
蕭讓見他沉默不語,不依不饒“可是相父之前答應了,隻要相父有的,我想要的,相父都給。”
雲歇一噎,暗恨自己嘴巴不嚴,他推開蕭讓站起,輕掠他一眼“陛下可是天閹之人。”
蕭讓臉猛地一黑。
“陛下當日所言,陛下也許忘了,微臣卻曆曆在耳,微臣就是再厲害,也沒辦法懷天閹之人的孩子,更不可能自己讓自己受孕,所以這事日後休要再提。”
蕭讓的臉扭曲了瞬,黑如鍋底,剛要開口辯駁,雲歇又道“對了,微臣還得提醒一句,天閹無藥可醫。”
雲歇覺得自己是癡人多煩惱,蕭讓自絕後路,他本不用猶豫,光是天閹這一點,就注定了他的崽絕無可能叫蕭讓父皇,就算他心軟,也於事無補,還不如乾脆點,絕了他這心思。
雲歇見他沉著臉,到底心疼,極大度地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手安撫“放心,我沒那麼絕情,你我既已言和,前塵恩怨一筆勾銷,我自不會阻止你來看他,隻是你日後莫要在他麵前說你是他父皇便是。”
雲歇拿得起放得下,蕭讓做到這份上,先是女裝又是……那樣好生伺候他,他再矯情也沒什麼意義,畢竟他比蕭讓大那麼多,該做個好榜樣,與他冰釋前嫌。
他和蕭讓以後會怎麼樣他腦中一片空白,但崽和蕭讓是肯定沒緣分的,雲歇有義務和蕭讓掰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