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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蘭突然發現不再有冷箭向她射來,微微眯起了宛如一泓清泉的雙眸,輕啟紅唇:“已經放棄了嗎......”
她稍鬆了口氣,這才感覺繃緊的肌肉已經開始發酸,深入骨髓的疲憊感襲來,不得不將大劍放到身側,就在她的不遠處,被她磕飛的雕翎箭洞穿了城樓上的柱子,沒入箭尾。
沒想到這些北夷人中居然有如此強大的神射手,難道這就是北夷人盛傳已久,自己卻從未親眼見識過的哲彆嗎?花木蘭深吸了一口氣,油然而生一絲憂色。
這個北夷部族真的很不一般。
在曆史中,托雷是鐵木真的第四子,但在王者榮耀裡,他卻是鐵木真最忠誠的心腹愛將,也是北夷人中唯一一個擁有“哲彆”稱號的射雕手。
她又將目光轉向城頭,仍舊是平和如水,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會起絲毫波瀾的淡漠,但每一個承受了她的目光的唐軍都情不自禁振奮了起來,可她卻唯獨沒有看到那個最牽掛的人。
“他走了嗎......”
花木蘭渾身一震,反常地鬆了一口氣,眼神終究流露出了一絲隱晦的黯然。
“也好,這樣他起碼能活下來。”
“不用陪我這個蠢貨一同葬在這長城,也不用我保護他了......”
少女喃喃自語著,像是在說服自己他的離開無論從哪個方麵都是一種好事,像是想強行抑製住心頭源源不絕湧現的哀傷。
隻是心底的那份期待終究是化作了失望,在她看來,他本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她希望他能夠活下來,卻不是以一個懦夫或逃兵的姿態,或許是她的期望太高了吧......
畢竟,不是誰都能像她一樣,視死如歸。
她歎了一口氣,重新將目光放到了下方蠢蠢欲動的北夷鐵騎。
不知為何,有些酸澀。
她的心痛得厲害,再也無法平靜下來,眼神卻又變得越發冷若寒冰,連緊握著腰間雙刃的素手都顯得有些發白,繃起了幾道好看的青筋。
嗷嗚——
伴隨著又一陣蒼涼的狼嚎聲,北夷人的騎兵們宛如被一艘巨艦劈荊破浪,向兩邊讓開。
露出了其後那些挎著彎刀,背負牛皮盾的草原戰士,他們推著機關術製造的便攜式組裝攻城塔和雲梯車,喊著齊整的號子,逼向城牆。
蒙古是對北夷北部遊牧民族的地域性統稱。
而乞顏部則是蒙古大部,北夷人雖然沒有機關術的傳承,連長生天薩滿所掌握的魔道法術也相對較為淺薄,這是北夷之所以落後,連花拉子模人都能上趕著欺淩他們的一個重要因素。
但是自從鐵木真擊敗劄木合率領劄答闌、泰赤烏等十三個蒙古部族,正式確立起自己北夷北方蒙古部族的汗王地位之後,他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以劫掠,重金求購等手段得到了不少機關密卷。
儘管這些機關密卷遠不如稷下墨門的秘傳,甚至連一些大唐豪門所掌握的秘卷都有所不如,但伴隨著時間發展,他們已經能夠做到建立起這樣的便攜式攻城器,從此遊牧民族不擅攻城的缺點徹底被其打破。
可以預見,來去如風的蒙古鐵騎將會一統整個北夷草原,並加冕為真正的北夷汗王!
被徹底壓製的唐人根本無法阻止他們逼近長城,一旦有露頭的唐軍,立刻就會被隱藏在敵軍中的神射手狙殺,眼看著那攻城塔已經快要搭上城牆的時候,花木蘭高舉起了右手,隨即狠狠握拳砸下。
仿佛巨人聲嘶力竭地發出雷霆般的呐喊,將手中戰斧砍在了絞盤的繩索上,伴隨著機簧碰撞的巨響,三道巨大的弩箭轟然間呼嘯而出,直接洞穿了那攻城塔。
北夷人發出淒厲的慘叫,就這一瞬間,三支弩箭硬生生洞穿了十幾人,死死地釘在了攻城塔上。
“這就是唐人的城防武器?”鐵木真發出了一聲冷笑,“又能殺幾個人。”
托雷不屑道:“唐人恐怕已經是黔驢技窮了,漢民忙於內鬥,唐國地盤雖大,卻和楚漢蜀宋接壤,他們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內鬥上,怎麼可能敵得過我乞顏部的兒郎。”
攻城塔依舊在前進,哪怕釘上了弩箭,傷亡了十幾號人,又有什麼用?足足一萬北夷鐵騎,就是稻草人,任由車弩去射殺,射上三天三夜,彈儘糧絕又能殺得了幾人?
至於說毀掉攻城塔?更是天方夜譚!
這種特製的機關攻城塔雖然是組裝而成,但卻加持了魔道法術,異常堅固,甚至還安裝了簡易的滅火裝置,連火攻都不怕,更何況隻是增加如此微薄的重量。就是整個攻城塔都釘滿弩箭,它依舊能夠繼續前行。
然而下一刻,又是一陣呼嘯,赫然又有三道粗壯有力的弩箭再度洞穿了高聳的攻城塔。
六座攻城塔居然是一個不差,分彆被弩箭釘入了其中。
而此時,花木蘭的嘴角才露出了一絲飽含譏諷的笑意:“蠢貨!”
她再度抬起手,狠狠落下......
轟——
六名雄壯的漢子砍斷了繩索,借著夜色的掩護,那些北夷人根本就沒有發現至關重要的一點——每一支弩箭的尾端,赫然都連接著一條堅韌的繩索。
在繩索的尾端,則分彆懸著一塊巨石,伴隨著原本懸掛巨石的繩索被砍斷,繩索瞬間繃緊,龐大的重力猛然間作用在了攻城塔之上。
而這些弩箭發射的位置赫然又是從城牆兩側,交叉射擊的。
所以伴隨著巨石墜落,那些攻城塔陡然間發出了一聲巨響,緊跟著,在無數北夷人驚惶的目光下,緩慢而又堅定地向中央方向傾覆而下。
轟——
六座攻城塔儘數倒下。
那些原本藏身於攻城塔內,一瞬間被硬生生砸死了不知多少,斷腿斷手的草原漢子們發出淒厲的叫聲,宛如一柄利劍橫過整個北夷大軍的上空,狠狠斬落,使得北夷人的士氣瞬間跌入穀底。
“我草......”
不光北夷人沒反應過來,連絕大多數唐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當他們看到花木蘭那胸有成竹的笑容的時候,歡呼聲驟然間山呼海嘯!
反觀北夷人則是一陣混亂,絕大多數人都在納悶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六座攻城塔突然就傾覆了?
難道......這是長生天的意誌?
一想到這裡,北夷人頓時恐慌了起來。
鐵木真麵色鐵青,沉默得像是壓抑著準備爆發的火山。托雷沉默,一言不發,他看清了那繩索,卻壓根沒想到區區繩索又能做到什麼。
所以此刻他選擇閉嘴。
罕見的,托雷意識到了沒文化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
頭上裹著頭巾的英俊少年站在那兩名不修邊幅的機關師身邊,他緊張地握著手中纏了一層發黃布條的長槍,伴隨著一陣陣轟鳴,攻城塔應聲而倒。
他麵色一喜,緊握著拳頭,終於流露出罕有的少年姿態,跳著道:“大師,我們成功了?”
聲音有些稚嫩,像是個少年人,渾身卻穿得破破爛爛,留著邋裡邋遢油膩膩長發的機關師糾正道:“不是‘我們’,是我們!”
青年依舊笑得溫和,哪怕常人麵對這種侮辱早就已經張嘴一個素質三連了:“哦,有區彆嗎?”
少年機關師傲然道:“區彆可大了,你是個賤......哼,我二人可是即將進入稷下求學的天縱機關師,不過是對付些蠢笨的蠻夷罷了,自然是手到擒來。”
少年機關師雖然自大,但可以看得出心眼兒並不壞,說到‘賤種’兩個字的時候明顯重新把那話吞了回去,驕傲的唐人連絕大多數西域的漢民都看不起,更彆提魔種混血兒了。
說起來這倆機關師水平賊差勁,偏偏還自視甚高,尤其是那少年,嘴巴還跟吃了大便一樣臭,要不也不會被花木蘭打發去修水車。
青年臉上露出了憧憬的神色:“稷下......”
“哼,你就彆想了,稷下不會收你這種雜......哼。”少年機關師依舊趾高氣昂。
青年也不惱,隻是覺得壞脾氣的機關師其實和他的弟弟很像,笑道:“可我聽說,稷下不分種族,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哪怕是南方的蠻族都有成功進入稷下求學的,魔種混血兒也不會被瞧不起。”
少年機關師語塞:“這......”
稍年長些的機關師撚著稀疏的黑色胡須,不悅道:“趙昊,休得廢話,準備火油,燒了那雲梯車再得意吧。”
雲梯可不像電視劇裡拍得那麼扯淡,如果當真就是一幫子人扛著梯子,往城上一架就開始蟻附攻城了,那純粹是找死。
真正的雲梯宛如直角三角形一般,底有滾木,可以推動前行,以直角邊的那邊對準城牆,用鉤鎖套住,恰好形成一個士兵可以攀登的斜坡,是為攻城利器。
敵人哪怕用撞杆去撞,都未必能把雲梯重新推開,但這雲梯唯獨有一個弱點,那就是怕火,用火油一燒,任它木質再怎樣堅韌也要被點燃。
而他們恰好有專門拋射火罐的投射器,當然用來投石頭也可以,隻是一時間在這大戈壁裡實在難以找到合格的石材,而且他們做的這投射器相對精致,準度很高,但卻承受不起大塊石頭的重量。
“趙昊,校準精度,報坐標。”年長機關師開始調整投射器。
少年機關師剛探出頭想再察看對方雲梯的位置,一支利箭就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嚇得他渾身一個激靈,破口大罵了起來。
“該死,這幫狗東西射的也太準了。”
“那怎麼辦?咱們這火油罐子拋射器也得有最基本的坐標才能派上用場啊。”
青年試探著道:“我或許可以試著壓製他們。”
“就憑你?彆開玩笑了。”少年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