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修道人修身養性,求得是個長生,若非重寶出世或者靜極思動,等閒無事,誰願意跟那些性情耿直,寧折不彎的粗胚劍修打交道?
尤其是在冀州,這個剽悍到常人一言不合就掏刀子,劍仙一言不發就遞飛劍的地方,更是罕有修道人四處晃蕩。
落楓渡口是渡過大河,向南方豫州而去的必經之地,據說是因為仙人們騰雲駕霧,或駕馭長虹從上往下看,這落楓渡口呈現出一片楓葉形狀,故此得名。
進了這依托渡口而存的市鎮,便能看到一條不算小的河流直接從城中央流過,上麵駕著座十餘米長的木橋,若非天氣酷寒,居然還頗有種後世江南的感覺。
就在此時,木橋上原本擠擠挨挨的人群在一眾鮮衣豪奴的驅趕下紛紛散開,有幾個甚至因為躲閃不及被硬生生推下了橋。
好歹都是冀州人,哪裡受得這般鳥氣?一些仗著身上有點功夫的壯漢差點暴起,不過待到辨認出對方的身份後,頓時便一個冷顫,暗暗咬牙。
心中自然罵得小嘴兒抹了蜜,隻是表麵上硬是不敢流露出分毫,自覺退到了一旁。
因為對方是這落楓渡口的豪族,更是個出過不少仙人的修真世家,他們在這兩州樞紐經營已久,哪怕不提山上仙人,就說世俗力量,也已不下於一方小諸侯。
很多冀州人的好勇鬥狠那是跟同類的,而跟那些高高在上的山上仙人,哪怕隻是沾了點邊兒的,也實在提不起勇氣。
拳打腳踢,刀光劍影,哪怕罡氣無匹,力敵千軍——那世俗武夫終歸是有跡可循的,但惹了仙人,怕是連做個明白鬼都難。
一位白衣公子哥輕搖羽扇,身後緊隨著四五美婢,踩著寬闊的木橋大步走來,明明行事霸道,看麵相更是如同毒蛇般令人毛骨悚然,可偏偏舉止文雅,書卷氣極足。
有見識便會告訴旁人,這位白衣公子哥兒叫陳瑜,素有笑麵虎之稱,看似是個文弱書生,可心狠手辣,喜怒無常,視人命如草芥,簡直跟魔頭一般。
而且這陳瑜可是這一代陳族嫡長,在這落楓渡口哪有人敢惹?
然而就在此時,在他對麵,迎麵走來了一人。
隻見此人著青衫,懸酒葫,一塵不染。
好一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青衫男子似乎在思索什麼事情,旁若無人從陳瑜的麵前走過,那些平日裡跋扈慣了的鮮衣豪奴居然被這人氣勢所懾,一時間沒一人動手,眼睜睜地看著那青衫男子漸漸走遠了。
“公子,可要?”有人湊到陳瑜耳邊,陰仄仄地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是那個叫李白的家夥吧,早有耳聞,長得倒真是俊俏,可惜了,隻不過是個窮教書的。”陳瑜搖了搖這扇,笑容和煦,卻油然而生一種自上而下額俯視。
“不然就憑這幅皮囊,也能混個世俗富貴了。”
奴仆諂笑道:“和公子這種天潢貴胄比自然是差遠了。”
陳瑜突然側目望去身後,便看到那四位女婢之中,有一翠衣婢女眼神直勾勾,仍舊盯著那遠去的青衫男子,麵泛桃花,好似春心萌動。
陳瑜扯起個微笑,柔聲道:“好看嗎?”
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婢女如夢初醒,望著那狹長微眯起,若毒蛇一般的眼眸,冷汗頓時冒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和公子比若雲泥,遠遜矣。”
陳瑜溫柔地將這扇搭在婢女肩上:“也不用說謊嘛,既然喜歡他,本公子也不是不願意成人之美,那就把你送給他好了。”
翠衣婢女連連磕頭:“奴婢不敢,奴婢隻想常伴公子身畔。”
陳瑜伸出手指,勾起梨花帶淚的婢女下巴,輕笑道:“本公子既然做出了決定,哪由得你想不想?”
哢嚓一聲。
翠衣婢女瞪大了眼眸,裡麵的光彩漸漸黯淡,鮮血從嘴角汨汨溢出......赫然是被陳瑜直接摘下了頭顱。
白衣公子輕描淡寫地將手中那瞪大眼眸的美人頭顱放在了侍從的手中,取出手帕擦拭著手掌。
“去送給那位長得好看的公子吧。”
......
李白停步在建造在鎮子中央的神廟,這裡就是供奉了人間的守護神,代表參商二星的兩位天神的神廟。
他打量著積滿香灰,往來絡繹的人群,暗道:這參商二星兩位天神的香火還真是旺盛,怪不得有能力角逐主神的位置。
就是不知這兩位天神,比起自己來,究竟要強出多少。
他來到這個傳承世界,被安排了一個普通教書先生的身份,但一身實力未變,按照這人間的說法,真仙境界的劍修恐怕已經算得上是獨步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