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衝霄。
黑袍鬼王的神情中流露出了一絲驚詫,他豁然轉過頭,看到了那個青衫劍客,語氣森冷:“程國原來也有劍修隱居嗎?”
“算你命不好,我隻是路過。”
“既然這樣,我們沒必要拚個你死我活吧?”
“拚?你可能誤會了點什麼。”李白冷笑著張開五指,狠狠收攏,瞬間,無形的劍氣便洞穿了黑袍鬼王的胸膛。
黑袍鬼王呆呆地看著自己胸口的大洞,一股劍意正摧枯拉朽毀滅著他的身軀:“怎......怎麼可能?”
李白冷冷地看著他還有他身旁的那個衣衫襤褸的奴隸:“真是羸弱不堪,你這樣的妖怪也敢做出屠城的惡事,簡直不知死活。”
他揮了揮手,黑鹿身旁的兩隻惡鬼頓時化作了飛灰。
“嗬嗬,惡事?你自以為正義是正義,將我視作妖魔。”黑鹿譏諷道,“可這是我的複仇,程國人屠殺我的同胞,將我的族人變賣為奴隸的時候可沒人來主持正義。”
李白徑直來到了柳如煙的身旁,見她沒有生命危險,便坐在了院牆下的酒壇旁,取下泥封,聞了聞,沒多少酒氣,舀一勺,嘗了嘗有些發酸,跟他酒葫蘆裡的仙釀簡直是天差地遠。
他冷冷道:“我知道這世界上的對與錯不是黑白分明,假如當初我撞見了那場對你們村落的屠殺,我會製止,可你已經從當初的受害者變成了施暴者,你的憤怒變成了遷怒,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是無辜的,但你沒有絲毫留情。”
“無辜!”黑鹿的怒火仿佛徹底被點燃,嘶啞的聲音拔高了一個調,“我的族人們不無辜嗎?這些被惡鬼吞噬的人,就是當初那些屠夫的親族,他們奴役著,折磨著我的族人,鞭撻著他們,享受著族人們辛苦的勞作,他們沒有一個無辜者,哪怕是剛出生的嬰兒!”
李白沉默,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根本說不過對方。
黑鹿陰森森道:“沒話可講了吧!說到底不過是弱肉強食,你拳頭大,所以我必須接受你那狗屁不通的道理,但我根本沒做錯什麼,他們都該死。”
李白搖頭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衡量這件事的對錯,道理我可能真的說不過你,但我很清楚你說的不對,你做的也不對。”
黑鹿獰笑道:“那換你該怎樣做?換你受儘折磨,親友儘數被屠殺或者奴役,你被釘在樹樁上日夜哀嚎。”
李白搖頭,心中或許已經有了答案。
“來吧,殺了我吧,我從不畏懼死亡。每個人都會迎來死亡與終結的命運,哪怕是不朽不滅的天神與仙。”
“你很強大,我能看到你身體裡隱藏的強大力量,但天道大勢,不是你一個人所能抵擋的,我隻是個單純的複仇者,我不值一提,但遲早會有更強大的存在將你碾碎後。”
“我在地獄……等待著你。”
“偉大的……劍仙。”
“這就是你的遺言嗎?”李白抬起食指,一縷無形劍氣迅速飛出,停在了黑鹿醜陋的麵容前。
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這個世界與地球不一樣,以人類為主角的時代即將過去,天道已經與人道有了裂隙。
未來的人類帝國或許已經不會出現,等到末法時代,科技社會的主宰可能也將變成妖怪之類的。
而人類到那時,可能會跟那些關押在動物園的野獸一般,被關押在鐵籠子裡,成為所謂的“保護動物”,供下一個文明主宰參觀。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黑鹿的身前,巍峨如山的倒影從他身後綿延而去。
那是個文雅的男人,頭戴平天冠,笑容溫和:“放過他吧,我會帶他離開,他不會再造殺孽了。”
李白挑了挑眉:“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泰山。”
李白神情微凜,泰山當然不是人猿泰山,也不是嶽父的代稱,在這個年代,敢以泰山自稱的隻有一個……
“泰山府君?”
“嗯。”泰山府君笑道,“還未請教道友尊姓大名。”
“李白。”
泰山府君點頭道:“很不錯的名字,李白劍仙,我雖然從未在三界之中聽聞過你的名字,但我能夠感受到你的意誌,你內心中的公義讓人敬佩,但你的所作所為無不是燈蛾撲火,惹焰燒身;正如這個可悲的複仇者所言,接下來,不再是人類的時代了,彆為了一些凡人壞了自己的大道。”
“回到天上去吧,那裡才是你該呆的地方,去享受你那不朽的生命吧。”
李白笑了笑:“多謝忠告。”
泰山府君頷首道:“那我便先離開了,天下即將大亂,你們天上神仙還能獨善其身,我們人間諸神,總要給自己找點退路。”
李白露出了個溫和的笑容,語氣卻有些生硬:“離開可以,他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