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還在耳邊淺淺的響著,林文然看著靳洛,她的心也像是這隨風晃動的海水,一波波沒有著落。
月光透過樹林,灑落一地銀輝,靳洛緩緩的站起身來,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他垂下了頭,兩手抄在兜裡:“回家吧,時候不早了。”
形單影隻…
這是林文然在那一刻唯一的想法。
“等等。”林文然叫住了靳洛,靳洛扭頭看著她。
因為緊張,林文然感覺嘴唇有些發乾,聲音也發澀起來:“可不可以…”
靳洛對上林文然的目光,林文然深吸一口氣,氤氳的水眸對上了他的眼睛:“我晚飯沒吃,可不可以一起去吃個飯?”
靳洛的眼裡一閃而過的失望被林文然敏感的捕捉到了,他沉著聲音“嗯”了一聲,麵無表情的走在前麵。
林文然默默的跟在他身後隻感覺莫名其妙,他在失望什麼?也許是月光太柔和,也許是冷風太爽麵,林文然異想天開的想著,難不成靳洛以為她剛才是要問可不可以當她男朋友?不可能吧…
“你想吃什麼?”明明是林文然提出來的要吃飯,反而去問他吃什麼,今晚的靳洛太過沉默。
“隨你。”察覺到林文然注視的目光,靳洛不自在的偏過頭去,他並不習慣將脆弱暴露在彆人麵前。
林文然點了點頭,眼睛依舊盯著靳洛看,“那就隨我。”
這話並不是林文然平時的畫風,甚至她今天整個人的表現都與以往不一樣,靳洛還沒來得及琢磨出其中的原因,林文然就把她帶到了自己常來的小吃一條街富民街。
街麵路不寬,沿街星羅密布著攤位,擺滿了各種色澤鮮美,菠蘿飯、油炸鮮奶、油旋、武漢漢正街的魚丸、廈門中山路的烤肉串、西安的羊肉泡饃、南京夫子廟的春卷、重慶磁器口的麻花,全都搜羅全了,還有那讓人忍不住皺眉的長沙臭豆腐…攤主忙個不停地招攬著過往的行人,一溜的大紅燈籠把街照的如同白天,鍋碗瓢盆與小販的叫賣聲連成一片。
這麼有人氣的地方,真是想難過放空都不行。
靳洛被眼前的眼花繚亂的一幕給晃著了,林文然卻很興奮,白皙的臉頰不知是因為走得太急還是因為興奮,泛起了淡淡的粉紅。
“快點啊。”林文然明顯的對這裡很熟悉,無論什麼性格的女生,麵對吃都是沒有抵抗力的。
靳洛看著林文然的眼睛,平日裡沉著的雙眸如今已經被美食的火光點亮,她使勁扒著各個攤位看,時不時的偷偷咽口水。
一把大臟羊肉串捏在手裡,林文然吃的嘴唇像是抹了唇膏,再咬上一口小籠包,湯汁流入嘴中,燙的林文然隻用手煽,濃鬱的香氣彌漫自口腔,她忍不住享受的眯
了眯眼睛,“你也吃。”
靳洛搖了搖頭。
林文然看他這畏難的樣子笑了,“怎麼,嫌棄路邊攤?”
靳洛瞅著她,林文然笑嗬嗬的:“其實這美食都靠包裝,這些東西的味道放在五星級大酒店完全不遜色,中國的黑暗料理味道可是超讚。”
靳洛看著林文然嘴角那一點點湯汁,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再爬,酥/癢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喉結滑動。
“看看,還說不饞,都咽口水了,走,我帶你去一個乾淨點的地方。”林文然說完就在前麵引路,很快的,她在一個掛滿了中國風紅燈籠的小店門口停下了。打開門,飯的香氣飄入鼻中,小店內做了很多人,煙霧嫋繞,熙熙攘攘,服務員扯著嗓子招呼客人。
林文然似乎很熟悉,她帶著靳洛走到一個被紅色屏風隔開的小間隔裡,她坐了下來把菜單遞給了靳洛,靳洛沒看:“你點吧。”
“老板,來兩碗手工竹昇麵,一份臭豆腐。”林文然笑著說,前台收錢的老板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長相不錯,一雙眼睛帶著笑意:“文文來了。”
林文然乖巧的點頭,女老板一雙俏麗的眼睛上下打量靳洛一番:“男朋友長得不錯啊。”
林文然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連忙解釋:“不是的,不是…”
女老板笑眯眯的低著頭繼續記賬,並不聽林文然解釋,林文然窘迫的去看靳洛,怕他會生氣。
誰知道靳洛的眉眼上揚,看了一眼女老板:“挺會做生意。”
林文然:…
手工竹昇麵和臭豆腐一起上來的,林文然很自覺的把臭豆腐放在了自己這邊,她微笑著給靳洛介紹:“這家店雖然小,但這個手工竹昇麵可是一絕,好像還被《舌尖上的中國》采訪過,我想想,怎麼說來的——”
林文然挑起一絲麵,學著電視裡配音的音調:“中國的廚房,處理米,麵點心的工種稱為白案。精巧的手工是行走白案江湖的根本。和麵時用新鮮鴨蛋,不加一滴水,保證麵條爽滑彈牙,竹昇壓打,麵軟硬適中,韌勁十足。”
柔和的燈光打在了林文然的臉上,萬千星光墜入眸中,“吃吧。”她對著靳洛淺淺的笑,平日她在學校並不是這樣愛說愛笑的,今天為什麼會這樣,靳洛心知肚明。
說不感動,連他自己都騙不了。
靳洛低著頭,吃了一口麵,果然像是林文然說的彈勁兒十足,麵湯的滋味侵入嘴中,唇齒留香。
倆人吃了一會兒,靳洛看著林文然手裡的臭豆腐:“為什麼我沒有?”
正吃麵的林文然怔了怔,她抬起頭看著靳洛不確定的問:“你要吃?”她曾經聽徐彬上課叨叨的時候說過,靳洛對飲食有嚴格的控製,可能是跟練身材有關。
靳洛挑眉看著林文然,林文然用牙簽紮了一塊臭豆腐,還是疑惑:“這是…油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