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用淡然的輕快語氣說出自己才確認不久的事,青年瞳孔地震。
漆黑的眼睛掃了他一眼,年輕人直起身子,麵上笑意變深:“看來不是片段……是全部的記憶都失去了?”
青年:“……”
你這又是怎麼確定的?
他不由得望了觀察窗一眼,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情緒和想法全部擺在了臉上。
雖然不記得,但他直覺失憶前好像不是這樣吧?
“哈哈哈。”年輕人似乎被他的舉動逗笑
了,笑出聲,又道,“你想活著,那就離開這間診所吧。當然——”
他以一種漠然的口吻輕描淡寫地補充道:
“你要是被我的就職的公司發現,就隻能死了。”
“……”青年鎮定自若地笑了起來,“您有彆的建議嗎?”
“彆用敬語,惡心。”年輕人揮了揮手,語氣輕快地道,“那就成為我的同事吧!反正不記得身份和名字了——隨便以什麼職業作為過渡也行,對不對?”
“我可以幫你弄來假身份哦,失憶的人類,我想看看呢。”
半長發青年眼角微抽,對方的話聽上去貼心極了,但樂子人的意味也十分明顯。
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絕——即便對方並非強迫。
因為這個年輕人,隻是不願意在善意上的那一麵提供幫助惡意。
“那就……麻煩你了。”他輕聲說,“請問該如何稱呼?”
“既然你這麼有禮貌,那我就幫幫你吧!”年輕人說,“稱呼什麼的之後再說,畢竟我也隻會給假名。”
後來……
後來年輕人打了電話,而青年穿上了診所裡閒置的休閒外套和衣物,同時看見診所裡的護士也全部死了——其中還有一些穿著黑西裝、明顯與這裡氣氛不和的男人。
他們似乎死於自相殘殺加上自殺,過於混亂的死狀完全無法分析過程。
他靜默地移開了眼,繞開一地的血液。
他與年輕人一起離開診所。
外麵漆黑一片,是夜晚,這條街道似乎格外偏僻,周圍全是低矮的房屋,遠處的g奧嘍上燈光稀疏。
他們在對麵的樹蔭下等到了一幫穿著像家政公司的人從麵包車中下來,掏出了清潔工具。
太過訓練有素,出來後一直都在貪婪呼吸新鮮空氣和觀察陌生世界的青年都震驚地睜大眼。
而年輕人神情淡然地看著這一幕,並沒有明顯的反應,冷漠而殘酷,拋去外表和衣著,本質上的凶殘特征在夜幕下格外明顯。
青年:“……”
感覺入了賊窩。
*
在診所醒來、並離開的半個月後,正在年輕人提供的安全屋中養傷的青年,拿到了前幾日自己想出的暫時用假名“三木慎也”偽造的身份。
那時他已經知道年輕人在任職的公司裡有一個代號,名為“拉弗格”。
拉弗格將身份證明丟給了他,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翻閱文件,神色中的興味幾乎溢出。
“隻是一個名字而已,你明知道它隻是暫時的。”而他也在不久後開口了,困惑地道,“有必要心情複雜嗎?”
已經接受自己要在往後不知多久的時間內要叫“三木慎也”的青年歎了口氣。
拉弗格的話語總是毫不留情——即使隻有兩三回,他們這半個月隻見了兩次。
他知道對方在人心、在感情上的敏銳。
“我在期待失憶前的名字。”三木慎也解釋到,“這是非常正常的心理,很容易理解吧?”
“隻是名字而已。”拉弗格重複了一遍他自己先前的台詞,從沙發上站起,“好了,再過一周,我就帶你去入職——恢複得差不多了吧?”
“……嗯。”三木慎也輕聲道,“準備好了。”
“那拜拜~”
三木慎也看著安全屋的門合上。
他在這半個月裡並不怎麼出門,一想到以後要在犯罪公司裡工作,就覺得頭皮發麻。
——以後想起來真正的身份,他真的能回到原來的生活嗎?
……
頭痛欲裂中,四年前的畫麵越發清晰,這段時間對身份的糾結和思考也緩慢浮現在尊尼獲加的腦海中。
眼前眩暈發黑,好似置身海洋,神名深見的關心和所處的書屋都被拋開,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他曾聽過無數次的、在前幾日便聽過的——
“Hagi!”
鬆田警官的模樣、神奈川的女交警、伊達航、波本和蘇格蘭,都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們在叫一個名字。
Hagi……研二……萩原——萩原研二!
尊尼獲加猛地喘氣,冷汗涔涔中好似心臟被捏碎,絕望和悲傷一擁而上。
——他竟然隻想起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