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淩想到自己還是紀大的時候,他與明南知什麼也沒做,但他的心是滿的。在清泉村,他不必在意京城中的動靜,也不必和摻和一些瑣事,那段日子才是他最美好的日子。
他厭倦了在哥兒中間遊走的日子,他想安定下來了。
紀淩心裡默默的做了決定。現在陛下把皇城警備的事交給他,等科舉考完後,他就親自去清泉村把明南知接到京城裡來。
明南知是鄉野之人,還要請求陛下賜下宮中的嬤嬤來教導他貴夫郎的禮儀,不然會給將軍府丟人。
做將軍府的另一個主人,明南知還需要學習很多東西。這麼一想,紀淩對明南知就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感。
殊不知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明南知的感受,還有會有人一直在原地裡等他嗎?
……
秦青灼後麵的幾日又登門拜訪李祭酒,閒暇時就跟著許青陽討論文章,莫蒼到了京城,他們三個人常常一起做文章。
會試的時間越來越近,不管是寒門子弟還是勳貴子弟皆緊張起來。
以前勳貴子弟還會靠著人脈去打聽主考官的喜好,這次是連大人的主考官,眾位考生唯有靠自己的真本事了。
崔成齊自打從東宮回來就被忠義伯關在
屋子裡讀書,連身邊長得稍微有點姿色的丫鬟都換成了五大三粗的男人⒔⒔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崔成齊看了倒儘胃口。
忠義伯夫人心疼兒子還想悄悄的放崔成齊出來放放風,立馬就被忠義伯發現了,他製止了這件事還把崔成齊一頓好打。
崔成齊:“……”
“慈母多敗兒,等其他伯府和侯府的人都考上了,我看你怎麼辦?”忠義伯瞪他的夫人:“難道你不想讓吾兒給我們掙一個侯爵出來。”
忠義伯夫人一聽這話,一邊哭哭啼啼的心疼兒子,一邊說道:“兒子,你爹說得對,你還是要好好讀書,為娘等著你光宗耀祖。”
他們身為崔正君的娘家人才是一個伯爵,這個爵位太低了,她想當侯夫人!
崔成齊無言以對,這是不顧他的死活了。
他再次被忠義伯關進了書房。
許青陽已是埋頭苦讀,許嘉同樣如此,兩個人是堂兄弟,心中也有暗暗比較的意思。
至於文無塵和王生水更是用功了,他們本就是各郡的解元,對會元虎視眈眈,想要壓倒天下英才。
秦青灼到了會試前幾日就沒做試卷了,他把自己做過的試卷一份份的開始看起來,整日從容以對,作息與尋常並無兩樣。
很快二月初九到了,會試分為三場舉行,三場考試下來是九天六晚,每隔三日舉行一次考試,一直考到二月十五日。
秦青灼在初九那日一大早就起來了,他還是沒有驚動明南知,自己提著考籃就出門去了。
考籃裡的饅頭還是明南知自己揉了麵團做的,昨晚仔細的放在他的考籃裡。
天色還未亮,已經有書生在貢院裡等著了。
有人敲鑼了。
秦青灼隨著人群經過流程進入考場,他到了號棚坐下,他帶了水壺但不敢喝太多以免去茅房。
考生們一一坐在號棚裡,秦青灼感到了參加國家大型考試的緊張感。他的一生經過大小考試無數,每次坐在考場上還是會有些緊張。
連留也坐在了正前方。
有人敲鑼了,關閉了貢院的門。
副考官開始給考生們發試卷。
第一場考的是四書。
秦青灼拿到試卷率先看了題型和題目,他沉下心思打好腹稿才下筆。考生們都拿到了試卷,有的考生看了題目目光一亮,下筆如有神。有的考生則是愁眉苦臉,下不了筆。
連大人看了題目和往常的難度差不多,他踱步在考場上,見有人兩股戰戰,心裡害怕,他心中一笑。
秦青灼飛快的翻了試卷,兩個時辰就把試卷做完了。
他都被自己的速度驚住了。
秦青灼聽見沙沙毛筆落在試卷上的聲音,他伸了伸手指緩和一些酸意。
他沉下心來繼續把試卷檢查一遍,不檢查不知道,一檢查嚇一跳。他把自己的錯誤訂正過來,還有幾道題不確定,他隻能憑著第一感覺來寫。
做完試卷後,秦青灼端坐在案桌前強迫症一樣
又把試卷檢查了兩遍。
事不過四,他不檢查了。
考完第一場還有第二場和第三場。
秦青灼看見策論的題麵容嚴肅。
“大楚地大物博……現下在民政上、軍事、司法、財政有弊端,你如何解之?”
有許多考生看見這道策論題都懵了,以前的策論題隻考一方麵,一般情況下還是農政問題。近日朝廷在為財政著急,考生們在私下還備了幾個答案,他們心中有一絲僥幸,萬一真的考了財政呢,那他們就賺大了。
結果真的考了財政,不過它是四分之一。
連大人果真不按套路出牌。
考生們無語凝噎,他們想吐血。
有擅長軍政的考生隻能先把自己擅長一項的答上去,有的考生叫苦不連,這次怕是要落榜了。
不過他們一想,這次的策論這般難,他們難,彆人也難。
秦青灼看見策論的題目,想了想結合大楚的時政打好腹稿,他自己先把框架寫好這才落筆。
他在此篇策論中引經據典來證明自己的觀點,話鋒一轉又落在吏治和製度上。在他看來這策論問的幾個方麵的問題,實則本質還是同一個問題。
很少有書生會這麼想,這不僅大膽而且創新。
……
會試結束了,考生們聽見敲鑼聲,有的人已經站不起來了。
會試的考試強度大,書生們身嬌體弱通常受不了。秦青灼也不好受,他走出考場,已經有很多人等在一旁了。
崔成齊走出考場直接暈過去了,他暈倒之前欲哭無淚的想,小爺再也不想考試了!讓他當個廢物吧!
忠義伯連忙讓人背著他:“快把小伯爺帶回家!”
文無塵還是風度翩翩的,秦青灼看見他走出考場時偷偷的整理自己衣服上的皺褶。
秦青灼不忍心提醒文無塵,現在大家都是蓬頭垢麵的樣子,渾身還散發著味,真的沒必要再瞎臭美。
明南知看見秦青灼出來眼睛一亮,連忙把相公帶回家。
秦青灼吃完飯沐浴後直接睡了三天三夜。
鐵打的身體也禁不住這般煎熬,他抱住了嬌弱的自己。
明南知見秦青灼還賴在床上,笑吟吟的看他:“相公身子可緩過來了?”
“睡多了頭暈。”秦青灼裝柔弱。
明南知把秦青灼的頭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伸出手給秦青灼按了按。
秦青灼得寸進尺紅著臉埋胸。
“相公辛苦了,這幾日我就不去回春堂了,陪著相公。”
“真的?”秦青灼甕聲甕氣的問。
“是的,相公。”
明南知聽說會試的考生極為辛苦,他對秦青灼很心疼。
考生回到家中有的生了一場大病,有的一連昏睡不醒,等幾日緩過來後,書生們又開始聚友談論會試的題目。
“前麵的難度和去年的難度差不多,但是這個策論太難了!”
此言一出引起書生們的共鳴。
“就是如此,我答完了策論,然後把題目和自己的答案告知家中的長輩,長輩說我的策論太平常了,朝臣們都能得出這樣的答案。”
一個書生悲鳴:“我不曾想自己讀的四書五經在麵對這道題當口,遲遲動不了筆。”
“這樣的題目很難有新的點子。”
……
貢院的官員把試卷密封起來,然後有專門的人謄寫這些試卷,和考生有關係的大臣不能進行閱卷。
這麼一來,朝廷中能閱卷的官員就少了許多。
連留向諸位官員拱手:“本官廢話也不多說了,希望我們同心同德為國選拔賢才。”
來閱卷的官員大多出自翰林院,清流之輩。
“連大人放心。”
連大人開始閱卷,連大人認真的給每張試卷打上等級。
考生們都是過關斬將來到了京城,在《四書五經》的背誦完全不是難度,現在最難的是對其的理解,而且會試可不是隻考《四書五經》,會試的題目更加靈活多變。
到了策論,有的考生更是答得一塌糊塗。
連大人皺著眉頭。
“我觀試卷,大多是千篇一律的東西。”一位大儒搖頭歎氣。
“千篇一律也好,我這裡還有考生張冠李戴。”一位官員苦笑連連。
有一位官員拿到一張試卷,眼睛一亮:“我找到一張好試卷,文章寫得很有條理,又富有文采,還有自己的創新,對農政和財政的問題回答得很深入,此文目前是最佳。”
諸位官員紛紛討要過來看。
“果真是有自己的想法。”
連大人也默默的頷首表示讚同。
連大人繼續批閱試卷,他有些疲憊了,直到他看見了一篇文章。
“古今利弊,皆在製度和吏治。製度是骨架,吏治是延展。所謂上述的軍政、財政、司法等問題都是係於一身……”
連大人手上的筆顫抖了。
屋子裡所有官員的筆落在考卷上的沙沙聲連大人都聽不見了。
“官員俸祿皆取之於民……製度之法在於互相平衡監督,若一方失衡,就會造成國家災難……”
連大人拿著這張試卷,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寫法,找到所有問題的本質。
他把文章看了兩遍:“諸位大人看看這篇文章。”
距離連留離得近的官員接過這張考卷,他目光露出欣賞之意。
“彩!”
一位大儒看見這篇文章,完全拋去了華麗的辭藻,風格質樸中帶著真知灼見,返璞歸真,是一篇真正已經成熟的文章。
觀點符合他們儒家的思想,大儒也挑不出錯處來。要是沒有這篇文章,那麼其他的文章還可以比較一二,這篇文章的思路創新,連他都沒有想到,是一篇好文章。
“此人當得上會試第一!”大儒說道。
“我也這般認為。”
“不可太武斷,還是要看其他的考卷後再做打算。”有官員說道。
連大人緩緩點頭:“我們先把考卷看完,再來評級這篇文章。”
……
許青陽從會試中緩和過來去參加文會了,秦青灼和莫蒼,還有孫越也在。
孫越這是第一次和許青陽、莫蒼見麵。
雙方見了禮。
“今年的會試策論真難。”莫蒼首先說話。
“我覺得也難。”孫越心思一轉,其實他覺得還好,他還是附和道。
“我也覺得難。”許青陽同樣附和道。其實他有看過這方麵的書籍,對這次的會試十拿九穩。
“正是,我也覺得我沒有寫好。”秦青灼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