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吟秋道:“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幫忙的,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照顧我,我也想幫你。”
黑瞎子索性把頭埋進小姑娘的發間,他什麼話也沒說,很快,柳吟秋就聽到他的呼吸變得很輕很輕,像是睡著了。
柳吟秋不確定黑瞎子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在逃避問題,但有些事情,她也不想這時候逼他。柳吟秋隻能去找那些張家人,他們一定會告訴自己,她該怎麼做。
“我愛你。”柳吟秋小聲說,他的指腹還貼著她的脖子。
黑瞎子抱著了柳吟秋的胳膊收緊了。
果然,這貨在裝睡。
“離婚。”柳吟秋故意道。
屁股被黑瞎子拍了一下,柳吟秋笑了一聲。
等他的情緒穩定下來後,柳吟秋便趁著黑瞎子睡著,和張家人見了一麵。
其實,要把黑瞎子哄睡真的很困難。
他那樣的人,本來就不易入眠,任何動靜都能使他驚醒,隻是現在,黑瞎子聽不到聲音了,一些平日裡能夠使他警覺的響聲已經無法再引起他的注意。也正因如此,他一開始才像受驚的獵豹那樣對誰都伸出利爪,一旦黑瞎子確定了安全,便開始迅速適應起身體的變化。
柳吟秋真的很佩服他,如果是自己變成這幅樣子,除了驚慌失措,每天哭鼻子以外,根本乾不了彆的。
柳吟秋來到張家人的房間,他們不習慣分開居住,即使屋內麵積不大,他們也會選擇在一起,畢竟,這些人也不用正式睡覺。
張家人,包括吳邪都在餐桌前,他們看著柳吟秋
() ,每個人都欲言又止。
黎簇不太想跟這些張家人接觸,在廚房幫張日山張羅晚飯,雖然都是張家人,但張日山到底已經脫離張家很久了。
“你的脖子。”吳邪看著柳吟秋脖子上兩處明顯的紅印道,“黑眼鏡打你了?”
柳吟秋摸了摸脖子,那裡沒有任何不適,她有點沒反應過來。
“吳家小三爺,你沒談過戀愛吧?”張海樓替柳吟秋回答他,“種草莓知道是什麼不?”
吳邪顯然不知道,他30年來確實沒有考慮過個人問題,也沒遇到過能夠跟對方肌膚相親的對象。他當然有動過心的姑娘,但遺憾的是,吳邪那10年間的處境,不允許他去思考彆的事情。
戀愛,更不可能。
張起靈沒有給吳邪得到答案的時間,他看著柳吟秋,說:“你的血混合藥物點燃後的煙,能讓我們進入盲塚後擁有短暫的視覺。”
柳吟秋有點不在狀態,而張起靈的單刀直入使她一時間來不及反應,柳吟秋看著他,他也看著柳吟秋,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然後呢?”柳吟秋皺著眉頭問。
“我們會再去一次。”張起靈說,“替瞎子拿到蟲盤。”
柳吟秋記得張家人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們沒必要再去冒險。
吳邪從盲塚回來後,似乎身體比之前好了很多,他甚至恢複了嗅覺,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麼。
“我可以去嗎?”柳吟秋問。
張起靈停頓了幾秒:“不行。”
柳吟秋愣住了:“你們之前找我,不就是要我跟你們一起去的嗎,怎麼現在又不行了?”
張起靈沒有說話。
張海樓立刻道:“之前是不了解你的情況,瞎子給我們說了,你怕蟲怕得要命,那地方,蟲子隨處可見,你去了也隻能添麻煩。不過,你的血確實對我們大有幫助,你要是不介意,這次可以多讓我們抽點兒。”
說實話,在遇到黑瞎子之前,柳吟秋很少被人看扁,畢竟她身邊也有怕蟲,怕老鼠,怕蛇的朋友,大家都是普通人,能夠理解懼怕某樣東西的那種心情。
但是黑瞎子,以及眼前這些人,他們不理解,他們什麼都不怕,柳吟秋在他們麵前顯得無比渺小。
“我要去。”柳吟秋很不甘心,“我保證可以克服,不給你們添麻煩。”
她猜,他們拒絕她,可能也不是因為怕蟲這個理由,這些人回來時個個掛彩,說明盲塚的危險,不是普通人能應付的。
可柳吟秋不想放棄,這些張家人那麼強大,他們當初卻來找自己,就表示她身上一定有非常與眾不同的優勢,如果隻是要血,他們一開始就可以告訴柳吟秋這個。
“你保證不了。”張海客開口了,他和吳邪坐在一起,像雙胞胎兄弟一樣,“那個地方危險至極,你帶著恐懼進去,會出問題的,要你的血就夠了,你多給我們些。”
“不給。”柳吟秋道,“帶我去。”
“你不給也
行。”張海客笑著對柳吟秋說,“那我們就沒必要再進去送死了。”
“你不會見死不救,你們不是這樣的人。”柳吟秋看著張海客,又看了看吳邪,總覺得分不太清楚他們誰是誰,張海客在說這種話的時候,居然是吳邪的聲音和腔調。
吳邪皺了皺眉,似乎知道張海客在故意用他的聲音說話,好讓柳吟秋要討厭的人是吳邪,而不是他張海客。
“你根本不了解我們。”張海客繼續道,“下墓是要有好處的,我們已經拿到了需要的東西,為什麼要再去一次。”
“你們不帶著我,我便拜托黎簇。”柳吟秋口吻堅定,“但黎簇沒有你們厲害,他無法確保我的安全,如果我死在半路上,你們張家,就會失去一個,甚至有可能是唯一一個擁有人麵鳥紋身的張家人了。”
張海客道:“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是最後一個。”
柳吟秋毫不怯場,語氣篤定:“我都普通成這樣了,你卻專門來找我,如果不是最後一個,我想不通我有什麼吸引力讓你們大費周章。”
吳邪愣住了,他驚訝於柳吟秋竟能讓這幾個張家人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秋秋老師。”
柳吟秋看向吳邪。
“這半年多的時間,你變了不少啊。”吳邪似是欣賞,又很是無奈,他知道一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想完全改頭換麵,一定要經曆非常不愉快的事,“瞎子一直不願意你蹚渾水,你又何必執著呢。”
“吳邪,難道你的三叔,就想你蹚渾水嗎。”柳吟秋看向他,“老齊給我說了你的事,我對你還是很了解的,你為了你的三叔不遺餘力,我為了自己的丈夫和家庭同樣可以付出一切。”
吳邪笑了笑:“我現在明白瞎子墜入愛河的原因了。”
話雖然說的鏗鏘有力,可柳吟秋內心其實很忐忑,自己現在的態度不怎麼好,萬一張起靈生氣了,不去盲塚幫黑瞎子拿東西了怎麼辦?
就在柳吟秋沉思時,張海客突然朝她扔來一堆東西,柳吟秋下意識地躲了一下,那堆東西卻還是全都打在了她的身上。
張海客道:“你要是不怕這些玩意兒,再跟我們討論去或不去的問題吧,連族長夫人也敬我三分,你這小丫頭,舅舅也不叫,真沒禮貌。”
柳吟秋起初沒有看清那堆東西是什麼,隻覺得臉上有點癢,她抓了一下,手裡便多了個軟綿綿的物體,她攤開手掌,看到掌心躺著條翠綠色的蠕蟲,肥膩膩的,看來夥食還挺好,脂肪蠕動起來很是惡心。
柳吟秋的頭上身上全是蠕動的菜青蟲,至少有二三十條,有些已經在她的掃動中掉了不少在地上,還有的掉進了衣服裡,她整個人像上了發條的跳舞機器人一樣在那裡掙紮。
蟲子似乎也並不想待在她身上,紛紛朝著遠離柳吟秋的方向爬動,但是靠肌肉蠕動前行的速度快不起來,而且總是亂爬,現在整個屋子的地板上到處都是蟲子。
“張海客,你過分了。”張海樓趕緊過來給柳吟秋把頭發上的蟲子弄走,卻被她亂揮的胳膊打了好幾下。
張起靈瞪了張海客一眼。
“你真惡劣,黑眼鏡不在,你就欺負他媳婦兒。”吳邪也上前幫忙捉蟲。
“小測試都通不過,她還去什麼盲塚,待在這裡做她的小嬌妻正好。”張海客也不知道在哪兒收集了一罐菜青蟲,對人倒是沒有什麼傷害,但是對柳吟秋,精神上的摧殘顯然很強了。
張海樓抓著柳吟秋亂甩的手腕,捏走一隻蟲:“你多大歲數了,跟自家妹子計較什麼。”
張海客倒了一杯茶,悠閒地喝了一口:“我們張家可不能又多個暴脾氣丫頭。”
黑瞎子就在樓上的房間,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從廊道瀟灑地跳下來替柳吟秋解圍。
張海樓安撫著柳吟秋:“沒事了啊,我先送你出去。”
張海客道:“你跟她很熟嗎,哄她做什麼,幾條肉蟲子還能把她給吃了?”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柳吟秋一咬牙,推開張海樓和吳邪,跳上桌子,朝張海客撲了過去。
張海客沒想到柳吟秋會突然向他發難,一時不及反應,跟小姑娘抱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