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歸,”廉蕭見他沉默,不由說,“你不會是想讓我吃吧!”
他哈哈大笑:“我靈力不足去打個坐就好了,這是你的靈石買的爐子,你的情況又不太好,你難道不清楚嗎?”
陸雲歸默默咽下丹藥,走進屋內,在蒲團上坐下。
廉蕭跟著進去,走到木床邊,關心地問:“怎麼樣,有效果嗎?”
“嗯。”
陸雲歸雙腿盤坐,閉上眼睛,不再答話。
廉蕭輕笑一聲,也開始盤腿打坐。
經脈中靈氣枯竭其實是有些疼痛的,但廉蕭在進階化形的那些天裡早已經曆了更為難忍的爆裂之疼,所以如今已經能淡然處之。
他內視經脈,看見體內靈氣空空如也,新的靈氣被不斷納入,衝擊著脈壁。經脈因此隱隱有被拓寬的跡象。
廉蕭大喜:
看來“煉丹-打坐-煉丹”不失為一種有效且實用的修煉方式!
廉蕭不眠不休吐納三天,第三天傍晚才從入定中醒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拉住陸雲歸興奮地問:“陸雲歸,你看我的修為有沒有漲?!”
陸雲歸聞言探出神識感受了一番,如實道:“煉氣初期。”
廉蕭:……
啊,好大一盆冷水。
自己的修為不僅彆人看不透,自己也看不透。一天前他明明覺得自己頭頂上方靈氣激蕩,宛若進了一個小境界。
難道其實不是?
天呐,這世間究竟有什麼人或什麼東西能準確地測量一下他的修為啊!!
廉蕭苦著臉。
“不要難過,實力在就好,藏拙,反而能更好地保護自己。”
“可是……我不是故意藏拙,隱藏修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實力跟顯現出來的修為不一樣……”廉蕭低落地說。
陸雲歸靜靜地看著他。
“不要難過……”
廉蕭使勁地揉揉臉,站起身:“陸雲歸,我出去轉轉。”
陸雲歸點點頭,看著他走出去。
……
夜色正濃,廉蕭在院內站了一會兒,突然向靈草園儘頭走去。
走了有半柱香時間,他估摸著離小院夠遠、陸雲歸已經看不見了,從丹田內召喚出八角蓮台。
廉蕭跳上去,蓮台浮在空中,隱沒在山間霧氣裡。
月光被厚厚的雲層遮蔽,北鬥七星亮得耀眼,廉蕭心裡默念:“九魁峰,後山。”
蓮台轉了個圈,朝著東邊而去。
九魁峰的後山少有看守弟子,這讓廉蕭不禁推測,此處大概禁製重重。
他默念了一個簡單的斂息訣,跳下蓮台,在山穀中摸索。
禁地……一般會在什麼樣的地方。
廉蕭查看了不少山洞入口,見其中一個洞口一絲靈氣也無,心中暗自奇怪。
他想了想,大著膽子向裡走了一步。
“啪嗒”一聲,山洞牆壁上的一盞燭燈霎時點亮,廉蕭低頭看見自己的腳正踩在地上一個不知名的符紋上。
那符紋像是因為受到外來侵襲,隱隱閃著光。
廉蕭心裡咯噔一跳,連忙退後一步,幾乎是在同時,迅速抬手——一陣風襲去,熄滅了牆上的燈火。
他抬頭看了一眼山洞深處,見石道狹長且深不可測,洞內毫無靈氣,眼眸不覺變得幽深。
然後他果斷地轉身退出山洞,掏出蓮台,馬不停蹄地離開此處,一氣嗬成,整個過程不超過兩分鐘。
月亮從雲層中探出頭來,一盞綻開八片花瓣的淡紅蓮台漂浮在一靈峰靈草園的上空。
廉蕭躺在上麵,看著夜空出神。
沒有誰會將一個沒有靈氣的山洞作為自己的修道場,對於修士來說,靈氣相當於人類賴以呼吸的空氣。如果沒有靈氣,一天兩天修為就會掉落,時間一久連靈根也會枯萎廢棄,後果可以說相當嚴重。
而那山洞還禁製俱全,顯然是有人會去的樣子。
九霄宗,或者說楚靖天此法堪稱甚為徹底——就算雲景初還活著,僥幸逃出鎖魂塔,也過不去那靈氣全無的索命之路、地獄之門。
……要怎麼進去呢……準備足夠多的補靈丹怎麼樣?
他看著遙遠的星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整個天地間仿佛獨他一人,在這個遠離現代的修真界,在一個什麼都無法說給彆人聽的夜晚。
他不禁想到獨守輪回門兩千年的雲景初,他是不是也每日每夜如同這樣空虛。
廉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那麼執著地想救那個被世人視為惡魔的墮仙。
雲景初甚至連他是誰都不認識。
可是,誰叫他穿的是《救世記》這本書呢,誰叫他穿越以前最印象深刻的人是書中的雲景初呢,誰叫他……真的心疼過呢……
他沒有修煉飛升的信念,也沒有稱霸世界的野心,甚至不想過隱逸山林的生活,他想,也許他此番穿越的目的就是雲景初吧。
廉蕭有些釋然地舒了一口氣。
夜色安然,蓮台緩緩降落在草地上,花盤間廉蕭睡得正沉。
一襲白衣在他身邊站定,借著月光端詳了他一會兒,上前抱起他。
八角蓮台乖乖地鑽進他的袖子,月光將他遠去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
廉蕭翻了個身,夢見一個踏月而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