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鴻曜道。
謝懷安炸毛:“陛下!盤裡還有。”
“就想吃先生拿過的,”鴻曜說,湊上前親了親謝懷安的臉頰,“今天高興嗎?見了機械了,見了人了。”
“陛下怎麼把我當小孩哄。”謝懷安不滿道。
“怎麼會,”鴻曜一本正經地對他作揖,“啟稟先生,朕也有事上奏。”
“陛下不必如此。”謝懷安一下子清醒了,站起來不熟練地還禮。
“剛才這些人怎麼樣?”鴻曜問。
謝懷安想到自己的鹹魚,心虛道:“國之棟梁。”
“讓他們給先生乾活,如何?”
“……給我?”
鴻曜引著謝懷安坐下,沾著茶水在桌麵上畫:
“以後這裡是宮廷,出門一條街就近建一座國師府。地方不大,是先生喜歡的小院子。但是環境清幽,再隔兩條街放六部衙門,要去集市就從這邊的小道走……”
“啊,要是府邸離集市更近一點就好了,”謝懷安道,“不對
,怎麼就國師府了?”
“朕說過,日蝕過後先生便是大景的新神,至高無上。”鴻曜執起謝懷安的手,自然地親他的指尖。
謝懷安腦子一團漿糊,過電般抽了回來。
“剛才沾到茶了,濕了。”鴻曜一點不走心地隨口找理由。
“我不能當新神,”謝懷安道,“糧食是種來的,不是拜來的。”
“隻是個象征,先生放心。朕會讓周伯鸞處理好神子的稱呼,和天聖教割裂,先生是蒼天賜下的神子。”
鴻曜道:“至於國師府,先生願意一直窩在深宮?”
“當然不想。”謝懷安使勁搖頭。
“那……先生願意每日點卯,位高權重?”
謝懷安訕訕道:“說實話……也不太想。”
光是每日點卯一條就要窒息了,更彆提權還要重。這聽上去就是生命在燃燒,加入黑眼圈大軍。
謝懷安自暴自棄地趴下。
鴻曜順著他的後背,像在給胖胖順毛:
“朕觀先生之意,是想做些事的。所以國師之位最適合先生,清貴、又可調動六部。先生想做事時就叫周伯鸞過來聽令傳話,不想乾的時候就安心歇著。”
謝懷安覺得鴻曜住在他的心裡。
要不為什麼每個決定都這麼妥帖呢?
謝懷安掙紮道:“我還是不太懂國師應該做什麼,但我確實可以在看器圖上幫些忙,也可以找農種……隻不過我不太會寫奏章,還有做事時肯定要請示陛下。該找誰、該用誰……”
“先生不必管這些煩心事,做想做的便是。萬事有下麵人操心。”
年輕的天子給了他寬容到可怕的信任:“先生若是實在擔憂、或是有不想處理的事,在床上跟朕說一聲就是。”
謝懷安:“咳咳,床?”
鴻曜扮可憐:“深宮寂靜,朕一個人住得冷清,國師府還差一個貼心的人形湯婆子、燒水小廝,先生看朕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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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謝懷安不願回小院。
鴻曜蒙住他的眼,抱著他飛身踏過屋簷,在昏暗的天色下將人放到一堵灰牆上。
謝懷安掀開白紗,發現自己坐在瓦片上,嚇了一跳。
向四周看,他似乎身處深山之中,遠處有層層殿宇黑色的影子。
謝懷安懷疑這裡是永安宮,但他不敢確定。
這座院子雜草叢生,說是沒人打理過,廊道的木地板又乾淨整潔沒有黴菌。屋子裡麵鋪著稻草,有幾個木架子和石槽,看上去像個棄用的馬廄。
“先生。”鴻曜站在地麵,張開雙臂仰頭看著他。
天邊已經升起新月,月色映亮的鴻曜黝黑的眼眸。
鴻曜像個褪儘了血腥氣的野獸,收斂獠牙,溫柔地注視著自己愛人。
“陛下?”
謝懷安已經習慣無時無刻被鴻曜帶得心跳加速了。
無所謂了,他就是喜歡鴻曜這一口。
“跳下來。”鴻曜道。
“高……很重,會砸到人的。”
“大膽跳下來,朕習武多年不是白練的。”
“陛下先說為什麼……”謝懷安攥著瓦片,“乾嘛把我放在這麵牆上,屋裡麵的草堆也能坐人。”
鴻曜的目光黏在謝懷安的身上,一刻也不離開。
“小先生,今夜月色正好,明日可會有雨?”
謝懷安愣了一下,閉目靜思片刻,睜眼笑道:“晴天,連著好幾天都是大晴天。”
鴻曜笑著,張開雙臂等著謝懷安。
謝懷安被蠱惑了,鬆開手從高牆上跳了下去。
他的衣角揚起,袍服在溫暖的夜風中飄動,眼裡帶著閃光的笑意。
鴻曜穩穩接住他,像接住一隻從天而降的白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