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謝懷安落在青瓦上,看了眼地麵的高度,也不怕,意猶未儘地看向鴻曜。
這是他第一次體驗輕功,恨不得再請鴻曜演示三百回。
“很新奇?”鴻曜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要笑,又像是遺憾。
“可惜先生如今的身板學不了武,更經不住洗髓,否則以先生的勁頭估計能練個天下第一。”
謝懷安更高興了:“天下第一?大景還有這個排行?”
“虛指罷了。”鴻曜單手護著謝懷安,自己靠在脊獸讓不安分的白鳥落在懷裡:“躺在朕身上,彆掉下去了。”
謝懷安自覺地窩好,左蹭右蹭地找一個舒服的姿勢。
鴻曜忍耐了一會,等謝懷安不亂動了,繼續道:“會武的人不多,學得門路也少,還沒到能排出個位次的地步。”
“這樣啊……”謝懷安消停了一會,轉頭又精神起來,“那陛下給我講講武學好嗎?有哪些知名的武功?陛下師從的誰,婁賀他們又師從的誰?有什麼傳奇故事嗎?”
鴻曜無奈道:“先生,不是要看星星嗎?”
謝懷安厚著臉皮撒嬌:“講講嘛,好不好。”
“好……讓朕想想該從何講起。”
鴻曜恍惚了一會。
廢棄馬廄他已經許久不去,今日一去,過往不滅的記憶又浮現出來,鮮明無比。
小時候,鴻曜有一陣子時常驚醒,想到宮內令人作嘔的種種景象,使勁摳自己的皮膚,想弄掉肉重新長出乾淨的。
謝懷安正是灑脫肆意的年紀,深夜跟著醒來後,笨拙地擁抱他,忍過拳打腳踢要吻他的臉頰和額頭。
“唉,這招怎麼對你沒用呢,跟我來。”謝懷安幾次嘗試後放棄了,拎著鴻曜的胳膊腿,幾步上了屋簷。
“……會有禁衛!”小鴻曜第一次換了個高度看宮廷,緊張地四下望去,壓低聲音。
“不怕,他們看不到這裡,”謝懷安道,“很新奇?我輕功天下第一,不會脫手。”
“天下第一?”
“自封的,還沒有這排行,”謝懷安靠在脊獸上牢牢環著鴻曜,“小心,當心亂動掉下去。既然不想睡覺,就聽我講講故事吧。”
小鴻曜道:“不聽金銀斧頭的,已經講過三遍了。”
“咳,那換一個,就從武學講起吧。遙遠的北方有一座山,裡麵都是跑著凶巴巴的毛團大貓,還有特舒服的溫泉,等你長大了,找個機會我帶你去泡……”
……
“陛下想好了嗎?”謝懷安看了一會星星,抬頭。順滑的發頂蹭過鴻曜的下頷。
鴻曜道:“彆急,現在就講。天下武學以洛安山、幽雲堡的路數最正。洛安山在北境一處山脈裡,山頂常年有雪,但有得天獨厚的兩處熱靈泉,滋養了山中靈脈。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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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曜將謝懷安講困了,幫他洗漱完畢塞進軟香褥子裡,趕去書房處理飛鸞衛的事。
事畢,鴻曜換了睡袍準備小憩一會,撩開床帳,謝懷安打了滾翻到他的身前,揉著眼。
鴻曜:“……”
鴻曜抬起手。
“彆彆彆,彆打後麵,”謝懷安一激靈,爬起來斜坐在床頭,拎起被子,討好道,“沒裝睡,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挺在意的。”
鴻曜留了一盞小燈,爬上床:“何事?”
“就是……今日不是去了賬房嗎?”
謝懷安熟練地蹭到鴻曜懷中:“織造局賬目錯漏極多,交易繁雜庫存分散,統計不易。估計天師管過的諸監都有這個問題。”
“確實如此,”鴻曜鄭重說完,又調笑了一句,“沒想到先生真的聽了。”
“陛下說什麼呢,”謝懷安笑道,“雖然點心很好吃,但機會難得,聽我肯定還是聽的。”
不僅聽了,還看到了裴君寶怨念的目光。
謝懷安暗自汗顏。
鴻曜選在賬房議事,安置了屏風和茶歇點心,以至於裴君寶不得不離開賬房,抱著兩捆舊賬出去核驗,這肯定是不便的。
當時謝懷安瞟到一眼裴君寶的表情,也不知少年以前就這樣麵無表情、還是今天格外不快,總覺得少年不太好打交道。
謝懷安有點怕冷淡的人。
一聽到裴君寶以後會幫他忙,就想提前多接觸一下。
要不然等人調來國師府,以為是陪妖妃玩樂、耽誤大好青春就不好了……
呸呸。他已經在考慮當國師管下屬就算了,怎麼又把自己想成妖妃了。
謝懷安打掉自己的胡思亂想。
“我在夢中見過一種記賬方式,陛下可聽聽看是否有參考,”謝懷安道,“若陛下覺得有用,我整理幾份,可送給君寶。”
鴻曜聽到是謝懷安夢中所見,神情嚴肅起來。
“若是說出來不會對身體有礙,先生請講。”
“陛下放心。”謝懷安輕快地說道。
這次還真不是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