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歇息一會,待會起來吃點東西。”
謝懷安點了點頭,摸索著抓住了鴻曜的手臂。
“先生?”
“滿嘴苦藥味……不想睡了。”
“睡不著還是不想睡?”鴻曜順著謝懷安的發絲。
謝懷安迷糊地說道:“我睡不著……我突然挺擔心的,雖然陛下和飛鸞衛們都很厲害……但要是有人放冷箭呢,要是好幾個人打一個呢。會不會,就……”
“先生,你怎麼還後知後覺地緊張起來了?”鴻曜無奈道,“朕才是該後怕的那個,若是先生出了意外……”
“你可彆讓天下人陪葬,昏君發言。”謝懷安還有些低熱,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沒過腦子地說道。
鴻曜被逗笑了:“先生才明白朕是昏君?”
“昏君……哼,那我豈不就是妖妃了……”
“是啊,先生現在還是朕的愛妃呢。”
“啊……都忘了這回事了,咳咳。”
謝懷安動用全部的自製力,艱難地忍住嘴邊差點溜出來的話:“既然是愛妃,那陛下就和我做點愛妃應該做的事吧。”
他是個有堅持的人,嗯。
就算隻差臨門一腳了,死活要熬到鴻曜表
態才行……
話說回來,都天天同床共枕了,鴻曜還磨蹭什麼呢,等著直接封後嗎?
不行,怎麼從妖妃直接想到皇後了。
大景能娶男後嗎?
我都想什麼呢……
謝懷安迷糊的腦子更混亂了。
鴻曜見謝懷安沉默,以為是頭疼,幫他按著額角:“先生先前說……還想再看煙火?”
謝懷安驟然精神起來,反射性地咽了下口水:“想,阿婆的糖糕!”
鴻曜沉吟道:“再睡一覺,養好精神,今夜朕帶先生看一場。”
入夜。
大火燒毀永安宮,濃重的黑煙吞沒半邊天。
某間廢棄馬廄,整整齊齊停在朝天門的禁衛屍身……
造就了無數活屍的賜恩監,沾滿無辜之人鮮血的珍獸監、玉嬋監,還有不堪入目的甘露聖殿……
無儘雕梁繡柱在烈火中燃燒著。
火從英雄的身軀上燃起,最終吞噬了罪惡的宮殿。
無數百姓站在街邊,沉默地見證著。
有平民看著看著突然無聲地流下眼淚,他的家人被賣進宮中被害。
有工部的官吏帶著玄機閣弟子埋頭清點著石料。他們已經在焚燒前搬走還能用的東西,主要是能搭橋修路的石料,一些沒有雕飾的大梁也搬了出來,打算給百姓建房子。
有駐紮昭歌的將士肅穆地把持著秩序;有內部糾察過的一遍、嚴苛懲治了叛徒的飛鸞衛暗中護衛,看著熊熊火光。
這場燃起的火焰像一場慰藉,再一次地告訴所有人黑暗的時代已經過去。
又像警示,告誡蠢蠢欲動想要打破安寧的人永遠收心。
石峰山的乘蹻亭上。
謝懷安曾在這裡看過聖石,此時他被鴻曜環著,坐在同樣的位置上看遠方的火光。
“可還滿意?”鴻曜道。
謝懷安呆呆地望著他厭惡的深宮就此消失,吐出一句話:“住哪?”
鴻曜道:“先生想住哪?”
“不是說宮殿對麵就是一條街,然後有國師府……”謝懷安靠著鴻曜溫暖的胸膛,隻覺得微涼的夜風吹得頭更暈了,“我要失業了嗎……”
鴻曜:“……”
“先生的家業是朕,怎麼失?”鴻曜替謝懷安緊了緊披風,“之後我們住到北方去。朕有一處建了十年的新城要獻給先生。”
“北方?”謝懷安沒理解鴻曜的意思。
“北方,定名為新都。那裡尚且荒涼,但很快會熱鬨起來。”
鴻曜低頭,親著謝懷安冰冷的耳尖。
“小先生,朕早就敲定了此事。如今萬事備好,就差啟程正式遷都,到時候你一路睡著就行。”
謝懷安還在低燒,遲鈍地反應著鴻曜的話:“不用在昭歌了?那,那他們呢……”
“當然都要過去拚命乾活了,事多著呢,”鴻曜陰森地說道,轉眼哄著謝懷安。
“先生熟悉的家夥都跟著搬過去了,到時候朕安排一下,白天你可以串門。再也沒有恐怖的禁衛、壓抑的深宮。”
謝懷安看著火光,眼睛越來越亮:“那胖胖呢?”
“胖胖早就和行李一塊送走了。”
“那……那……”謝懷安想不出來還要問什麼。
他太高興了,雀躍著,恨不得馬上和鴻曜飛起來,到一個新天地。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