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2 / 2)

這一聲像最清澈的泉水,洗淨了祝聖手的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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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微醺,星子很亮。

謝懷安被空青引著緩步走到後山的靈泉前,陷在恍惚中。

他就這樣又有了一個家?

然後他茫然地坐在收拾好的石凳上,看著空青忙前忙後地鋪毯子、備屏風、架衣袍,後知後覺地想來這是他強烈要求過的泡澡。

而他已經好幾天沒跟鴻曜好好說過話了。

謝懷安莫名打了一個哆嗦。

鴻曜這些天也腳不沾地地到處忙,謝懷安大概知道鴻曜在忙什麼。

洛安山開山立派的先祖是棄官隱居的名相。他秉承修身齊家治國之誌,修行之餘注重對弟子的教學。陸續有清官追隨名相隱居山中。

鴻曜八成在拜訪洛安山隱居的先朝老臣,把還能繼續發光發熱的一律請下山。

這麼一想,久久沒和鴻曜一起躺在床上夜談,還真是有些想念。

謝懷安望著氤氳的熱泉,看著自己波動的影子發呆。

鴻曜曾經是他的曜兒,是個會咬人的陰森小豹子。

轉眼間十年一晃而過,誰曾想再相遇鴻曜已經長成一隻英武的大黑貓,成了他心中的……

愛人。

還是磨到現在都沒捅破窗戶紙的愛人。

他快要被鴻曜磨急了,誰把鴻曜養的這麼三思而後行的,不就是,不就是直接那什麼一下的事嘛!

平時又是額頭又是眼角的……除了嘴哪哪都親過了,怎麼偏偏最後一步就是不行。

這麼保守的嗎?

他現在真的沒有任何顧忌了,非要說的話……就是稱呼上有點彆扭。

叫陛下肯定是沒問題,但、但誰能都這樣叫,差點意思啊。

像以前那樣叫曜兒,他又叫不出口。

直接叫得更親昵一點,不知道鴻曜願不願意……不對,他考慮這些乾嘛?鴻曜還在裝傻呢!

鴻曜的聲音忽然傳來,調笑道:“先生發什麼呆呢?等著朕來服侍嗎?”

“陛下!”謝懷安嚇了一跳,麵上浮起一層薄紅,“來了提前說句話呀。”

鴻曜攏好屏風,就著石燈朦朧的光線,為謝懷安解去外袍。

謝懷安不自在地低頭,等鴻曜要幫他褪羅襪時,腳一縮,自己三下五除二弄下去了。

鴻曜哼了一聲,抱著謝懷安下了池子。

“陛下怎麼穿這麼多……”

“怕先生又暈過去,”鴻曜冷靜地說道,“平心靜氣的靈草片已經很久沒用過了,我不想泡到一半又急著給先生找藥。”

“最早是意外!後來就隻有一兩次而已……誰讓陛下老是和我一起泡。”

謝懷安紅了臉,浸在水中扭來扭去,想要離開鴻曜。

鴻曜深深歎氣:“先生莫要亂動。這靈泉池子雖說從前就是先生的泡池,但終歸是野外,不如國師府裡的萬無一失。”

“那也不能挨這麼近……”

謝懷安自暴自棄地趴在鴻曜身上,想象自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白蘿卜。

“先生……彆亂摸啊。”鴻曜忍耐道。

“不動了不動了。”謝懷安閉眼。

鴻曜炙熱的手放在了謝懷安後頸上。

謝懷安呼吸一窒,全身發僵。

鴻曜規矩地為謝懷安順氣:“有沒有胸悶?心慌嗎?”

謝懷安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放鬆地卸了勁:“沒有……”

鴻曜平穩地說道:“先生這些天都想起什麼了?”

“想起好多……我記得山裡還有一塊田是我負責的,走之前再去看看好了。陛下,以後我能時常回家嗎?”

“怎麼私下還叫我陛下?”

謝懷安驚訝地瞪大眼睛:“我之前還在想這個……那該怎麼叫?”

鴻曜委婉地提示道:“先生想起家了,想起鐘師和裴相了,連小時候在山裡亂竄時設的藏寶點都想起來了。”

“先生改口改得順暢,一口一個老鐘、修儀,鐘師這些天走路都帶風,裴相被朕趕走前還在興致高昂地熬夜……到了朕這裡,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謝懷安被酸味衝到:“那也隻能叫陛下。其他的……都是叫小孩子的愛稱。”

“夫子……”鴻曜湊近謝懷安的耳畔。

謝懷安窘迫地躲著:“不可以。陛下變了好多,已經不能再叫原來的稱呼了。”

“怎麼變了?”

“就,變了很多……”謝懷安將臉埋在鴻曜肩頸上。

“先生好熱啊,真的沒事嗎?”鴻曜道。

謝懷安憤怒地撩了一下水花。明知故問!

鴻曜有力的手臂擁抱著謝懷安,就著暖泉與月色跟他溫聲低語:

“有件事要請先生參謀。都說男子加冠才算成人,我一直沒管這事。但正好年歲差不多了,遵守一次規矩算了。”

“難得閒聊,陛下又說正經事,”謝懷安悶聲道,“讓禮部來辦吧,這是件要好好操辦的大事。\

加冠後才能名正言順地理政,天師便是以這個理由代政。

鴻曜道:“冠禮無非要訂個吉日吉時吉地,再有一位主賓。如此一想,不管是勤政殿、國師府……萬般選擇不如此時此地。”

此時此地?

謝懷安岔了氣,伏在鴻曜身前不斷低咳:“陛下說,什麼?”

鴻曜扶著謝懷安靠穩,為他順氣。

謝懷安後背抵在溫熱又光滑的石頭上,呼吸急促。

鴻曜屈膝,以一個仰視的姿態,握住謝懷安的雙手放在自己的發頂,就像在戴一個無形的冠冕:

“先生愛的蒼山與靈泉為證,先生憶起往昔的此時,可否請先生為我戴冠,走明君之路,行成人之禮。字我已自行取好,叫做崇光。”

“先生可直呼我名,可叫字,叫個先生專屬的稱呼……可好?”

鴻曜模仿謝懷安撒嬌的口吻,放輕了尾音。

他碧色的眸子溫情地凝望著謝懷安,濕透的長發在水中與謝懷安的青絲纏繞在一起。

謝懷安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

鴻曜眉頭一皺,就要改口。

謝懷安學著鴻曜,冷靜平穩的說道:“此事可行,我有另一個不情之請。”

謝懷安沒有讓鴻曜說話,像一隻撲向烈焰的鳥——

深呼吸,緊緊閉上眼,鼓起勇氣乾脆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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