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現在都十一月中旬了,應該再過不久就是初雪了,有點期待呢。”
啊,初雪?
鄭昭一捕捉到他口中的關鍵詞,手上的動作不由停住了。
初雪的話……
【直到初雪,權致龍哼著新寫的曲子回家,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分彆的時間?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腕上的進度條,不知不覺已經接近百分之五十。
權致龍還在碎碎念著:“不知道初雪的時候是在釜山還是在首爾,應該沒有工作吧...有也沒關係,那天我們吃什麼好呢?炸雞啤酒?或者……”
鄭昭一頓了下,沒應聲,權致龍也沒注意,隻是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又時不時冒出新的計劃來。
第一場初雪,一定要特彆一點才行。
在這邊住了兩個晚上,他們白天都沒有出門,吃飯是自己做的或是叫的外送,大多數時間都在瞎胡鬨。
鄭昭一預知了離彆,懷著一點她自己也解讀不了的心思,對權致龍的各種要求便格外縱容起來。
民宿整個白天都拉著窗簾,鄭昭一收著力道在他肩上按下泛白的指印,第一次感覺到上樓的這一段路是如此漫長。
到了晚上,權致龍帶著她去了附近的傳統市場,站在路邊吃辣炒年糕和魚餅串,然後揣著熱乎乎的糖餅散步回民宿。
鄭昭一咬了一口糖餅,是非常濃鬱的甜。
而更深的夜裡,不遠處鬨市區的酒店。
“呀,仔細看看,這個不是致龍哥嗎?”
“哎咦,哥不是在首爾嗎?”
“不在首爾,他之前那個行程結束後就離開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放大看看,發色不對吧?哥這段時間不是黑發吧?”
“你手機像素怎麼這麼低!你看你看這個側臉,分明就是啊!”
“這個模糊的紋身好像也有點像...但是他旁邊的女人是誰?”
“看不出啊,沒見過,staff?”
“不是staff,找找其他照片呢?這張這張,站在辣炒年糕店門口的是不是?”
“很像啊很像啊!大發,致龍哥該不會,戀愛?兩個人靠得也太近了吧!”
“早知道那時候多拍點照片了,那會兒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再翻翻再翻翻!”
“這裡也有這裡也有!怎麼看都不是普通朋友或者工作人員吧!”
“發給彆人看看有沒有認識這女的的!”
“不是曖昧女就是女朋友吧?嘖嘖嘖!”
“呀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是女朋友!我不信!”
“明天再去那邊轉轉,說不定還能碰上!”
“……”
第二天傍晚,兩個人就開車離開了。
鄭昭一銷了假回便利店上班,氣溫從他們回來的第二天開始急轉直下,冷風凍人。
權致龍又給她買了好多衣服,屋塔房裡那個小衣櫃幾乎要擠不下了,而鄭昭一的工資除了給房東奶奶交房租,剩餘的幾乎都花在了權致龍身上,超市大減價買一送一的衛衣,去海邊時掛在路邊帶著誇張印花的襯衫還有手工店裡按顆收費的珠串,每一次收到的時候他都表現出顯而易見的喜悅,讓鄭昭一漸漸陷入了這種滿足感中。
這晚,權致龍湊在台燈下仔細地將斷開的珠串重新串好,安慰著看起來有些不高興的鄭昭一:“沒關係,正好掉在家裡,我全都找出來了,這次換的繩子很牢固,絕對不會再斷掉,昭昭你來幫我打結好不好?”
鄭昭一抿唇,仔細地係了一個死結,然後將珠串套在權致龍的手腕上。
“謝謝。”權致龍親親她,眉眼溫柔。
第三天,鄭昭一去了便利店上班,權致龍回了趟酒店,整理餘下的一些東西。
公司催得緊,快到年末事情多得不行,必須得回首爾了。
還沒和鄭昭一提過想帶她回首爾的事情呢。
權致龍將行李箱合上,立在門邊,去關窗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從天空中安靜地打著旋兒落下來的一抹純白。
他瞳孔微縮,定睛看了看,又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看到了新聞推送。
“11月25日十五點二十三分,釜山初雪……”
初雪!
他關好窗飛快地下樓,走出酒店仰頭看了會兒又伸手。
細小的雪花落在他的手心,很快因為體溫融化成一顆針尖大的水珠。
權致龍戴上帽子,欣喜地往回走。
小跑過花店又倒回來,權致龍在店長的強烈安利下,挑選了一款名為“冬日戀歌”的花束。
漸漸變大的雪花落在紅白二色玫瑰上,漂亮極了。
這個時間……昭昭應該已經在家了。
而不久前,鄭昭一等同事過來交了班,上了公交車,在車上就聽到乘客驚喜地看著窗外,小聲說著“下雪了”、“是初雪”之類的話。
初雪?
鄭昭一蹙了下眉,似有所感地下了車,才到屋塔房樓下,便聽到身後接二連三的急刹聲。
她轉身,看到三五輛急停在小路上的車,幾乎將這條路完全堵死了,一模一樣的黑色麵包車,看起來像是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車門連續開關,下來一群身高體壯的黑西裝彆耳機的男人,整齊有序地齊刷刷站成兩排,鄭昭一眉心一跳,下意識戒備起來。
尋仇的還是討債的?
為首的車上跳下來一個接近一米九的高壯男人,肌肉緊繃,快步朝著鄭昭一走來。
比他更快的是一條半人高的毛絨絨的大狗,毛發蓬鬆,四肢爪子踩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看起來有幾分委屈地“嗚嗚”叫著衝過來,鄭昭一判斷出這個陌生動物的攻擊力隻有0.99%,條件反射地握住了它抬起的前爪。
“呀笨豬!”
隨後跟過來的男人揪住它厚厚的皮毛往下扯,看到鄭昭一後退半步的動作後,立刻拽著大狗也後退了一步,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
“昭昭,我是……”
*
權致龍捧著花束往家的方向走,碰上來車的時候貼著牆避了避。
這地方怎麼突然這麼多車?
等車子全部過去之後,他才又雀躍地往前走。
哼著新寫的曲子踩上台階,權致龍細心地拂去玫瑰上落下的雪花,又拍了拍身上的雪。
站到門前敲了敲門,沒人應聲,權致龍摸出自己的鑰匙,擰開了門鎖。
“昭昭,下初雪了!我們……”
他的視線第一時間落在茶幾上,整齊地擺放著一把鑰匙還有一張便利貼。
“這段時間很謝謝你,再見。”
嬌豔的玫瑰落在地板上,抖落的雪花化成點滴的水痕。
帶著熟悉字跡的紙條被權致龍揉成一團握在手心,他茫然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