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了,不失所望,這偌大的牢房已經滿了。
彆的牢房如常,而這些人,全部關押在了同一個牢房裡。
人太多了,鹿元元和鴇母就待在這角落裡,自從人多了起來,鴇母也沉默了。
被關進來的人,大部分在說話,講述自己的遭遇,還有罵人。
但有的,則不言不語,似乎也知道,說多少話也無用。
抱著膝蓋,腦袋歪在手臂上,鹿元元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下。
但他們太吵了,人多起來,氣味兒也是足夠的嗆人。每個人身上都有獨特的味兒,摻雜著衣料上沾染的味兒,眾多的人混合在一起。若是彆人評價,可能就是難聞。可在她的鼻子裡,可不隻是用難聞就能描述出來的。
她能夠分辨的出這混攪在一起的氣味兒都來自什麼,譬如,狐臭,汗液的味兒,有些人腳臭的用鞋子都遮擋不住。不能去認真分辨,因為一旦分辨起來,那就會越來越覺著惡心。
餓,惡心,疲累,困倦。將臉埋在臂彎裡,她準備再睡一下下。把這麼多人毫無原由的帶到這兒關押起來,最遲明早,會給出個結果來吧。
迷迷糊糊,那些人的聲音一如既往,難聞的味兒也時斷時續的往鼻子裡鑽。
何為跗骨之蛆?這些味兒就是跗骨之蛆。
半暈乎,半清明之間,一股甜甜的味兒鑽進鼻子裡。
這甜,是真甜,雖是混雜著這裡難聞的味兒,但這股甜味兒,完完全全就是一枝獨秀。
鹿元元眼睛還閉著,嘴角便先彎了起來,如同所有普通人一樣,聞到她喜歡的味兒,她會開心。
呼吸,這甜味兒還在繼續往鼻子裡鑽,而且,鹿元元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巧克力的味兒啊。
奶油巧克力,甜,潤,絲滑。從鼻子裡鑽進來,她就恍若又吃到了一樣,口水分泌出來,繼而吞咽,那奶油巧克力也進了肚子。
天啊,她有多久沒見過巧克力了?那根本就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又吞咽了兩下,她眼睛緩緩睜開,眼珠子都濕潤了,她好想吃巧克力呀!
本以為是半睡半醒間的幻覺,她睜開眼睛了,確認自己腦子清醒了。又吸鼻子,巧克力味兒還在。
眼睛睜大,她霍的坐直,邊吸氣邊轉眼睛看周邊,都是人。
左側還是鴇母,前頭圍著的是那些個同樣被抓來的男人,猛地扭頭往右,相距一米開外不知何時坐著一個男人。
微微探頭,鹿元元又吸了吸,沒錯,就是這邊兒。
相距一米而已,地上除了乾草灰塵,便什麼都沒有了。
那麼,這奶油巧克力味兒,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身體一動,手腳並用,鹿元元如同一隻獵豹,一點點的朝著那個男人爬了過去。
對於她來說,一切都以鼻子為主,至於那個男人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服,眼睛即便是看到了,也自動的過濾了。
她往那邊爬,那個沉默的男人當然發覺了。
他轉過頭來,漆黑的眼珠浮起一絲驚詫,之後,緩緩的,緩緩地,後仰。
終於,鹿元元爬到他身邊了,她盯著他看,但實際上他什麼模樣都沒入眼。因為距離近了,那股奶油巧克力味兒更濃了。這味兒,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即便是他真的在衣服裡藏了一塊巧克力,味兒也絕對不會這麼濃。這味兒,是從他皮肉裡散發出來的。
“姑娘?”閻青臣開口,在他看來,這個漂亮的姑娘,口水要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