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腕,捏的她都有點兒疼了。
白霧在腳邊兒飄過,裙擺好似都跟著拂動了。鹿元元張開左手,想試試是不是有風吹過,可是,還真什麼都沒感覺到。
難不成,這風隻在腳踝以下吹?那倒是奇絕了,這是什麼風?
眼睛看到的,她無法理解,但是鼻子聞到的,她能掌握啊。
越往下走,味兒愈發的濃厚,屏除掉那些花樹荒草特有的味兒之後,那就是她要找的氣味兒啊。
注意力愈發的集中,看著腳底下飄著的白霧,倒是衛均的注意力反而放在了前麵的大樹上。
那些大樹看起來的確是長得一樣,而且,隨著地勢降低,倒是那些樹看起來都是一樣的高度。也不知是它們要長得更高,還是……虛假的畫麵。
向前兩步,白霧拂動的就更厲害了,雖是不會升高,可是某些氣味兒也變得更濃了。
鹿元元剛想說些什麼,但腳卻先邁了一步,下一刻,便感覺到踩空了。
白霧下麵,什麼都沒有,是空的。她直接朝前栽了過去,以一個根本就沒有任何回旋餘地的姿勢,她那一瞬間,甚至腦子裡連空白的時間都沒有。
她栽下去了,一直緊緊扣著她手腕的衛均那自然也是連帶其中。實際上,他能把她拽上來的,但他並沒有拽,隻是在她下去時,他也被扯下去了。
白霧拂動,仍舊在那個不變的高度。隨著他們倆下去,白霧隻是小小的湧動了一下,然後就又恢複原狀了,就好像,它們並沒有吞沒過兩個人。
濃濃的白霧在往上湧,沿著長長的地麵裂口,那上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它們,使得它們不斷的在往上飄,不停不息。
這大地裂開的口子很長很長,又很寬很深,被白霧所籠罩,想要清楚的知道高度,那是根本不可能。
想要丈量它的高度,到底又多深,那就隻能跳下去親身試一試了。
而現如今,就真的有人丈量了。
當然了,若真想丈量,那還得是在下墜的過程中腦子和身體還在運轉的。若是沒有運轉,那就是懵,直至墜落到底了,也還是懵。
鹿元元根本就是一切不知,一切空白,怎麼掉進水裡的都不知道,呼吸也沒得。
直至掉進了水裡,身體好似都被大卸八塊了一般,又被扯了起來,浮出水麵,她才覺著回魂兒了。
呼吸,濃濃的白霧被吸進鼻子裡,連帶著水珠,嗆得她接連咳嗽。
都是水,耳朵裡都進水了,腦子嗡嗡的。
用一手抹臉上的水,另一手仍舊被扯著,她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從高處落下來,砸進水裡,相比較之下,手腕上的疼根本不算什麼了。
眼睛都沒睜開,她就沒拽著移動了,在水裡泡著,她覺著自己跟條魚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歪著腦袋,儘力的讓自己的頭不要再進水了,鼻子喉嚨火辣辣,她還能喘氣兒就已經非常超出她想象的頑強了。
大概是因為心底裡一直知道衛均始終在,無論是掉下來的過程,還是此時此刻,她的心跳是加速了些,但又不至於會讓她犯病。
“還好麼?”耳朵裡有水,衛均的聲音在傳進來的時候都自動的帶著三重回音兒。
“活著。”她回答,倆字兒從嘴裡出來就開始咳嗽。
拖拽著她的人更用力,她像被套在網裡的魚似得,被一個大力拽過去,然後就被抱住了。
眼睛都沒睜開,她自動的伸出雙臂去抱他,碰到了他的臉,然後又環住了他的頸子,緊緊地纏住。
白霧彌漫,其實什麼都看不到,所有的白霧均從水中出,朝上湧動,無窮無儘。
終於到了淺灘,衛均抱著鹿元元破水而立,水順著兩個人的衣服往下流,嘩啦啦的。
一步一步,極其穩健的從水裡走出來,托抱著鹿元元,恍若托著一隻樹袋熊。
徹底的從水裡出來,白霧也沒那麼濃了,岸邊其實很狹窄,石壁高聳,岩石黑漆漆,濃如墨。
“還好麼?”到了石壁邊緣,衛均也停下了,水沿著他的下頜往下流,他一邊低頭看著懷裡的人。
白霧很濃,但是,光線從上麵瀉下來,這些白霧似乎自帶一些光暈,使得這岸邊也光線幽幽。
咳嗽了兩聲,她喉嚨都要著火了似得,嗆死了。
“就是這兒了,非常肯定。我若是找錯了,給你當牛做馬。”她邊咳嗽邊說,然後一點點的抬頭,睜開了眼睛。
近在咫尺,她鼻子都蹭到他的嘴唇了,熱乎乎,又挺柔軟的,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