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分房子就是比誰家人口多少的事情,如今成了比職位,美其名曰“貢獻大的優先”!
可廠子都被他們經營得越來越破敗了,他們還有什麼貢獻?是貢獻了他們的“無能”?還是貢獻了他們的“無為”?
劉老四所在的這個地方是兵工廠比較集中的區域,這一片下崗放假的職工特彆多,大家都不發或者少發工資了,購買力自然就也不行。
所以老劉夫妻自然不會選擇這裡擺攤子,不說因為擺攤子的人多了,東西賣不上價,就是遇到熟人了他們也覺得不好意思。
從家裡出發,劉老四走了有將近四十多分鐘,才來到了老劉夫妻最近一直都擺攤的地方華池街。
華池街一聽名字就知道這曾經是某些達官貴人生活居住的地方,就在這個城市北部的中心地帶,這裡有不少政府機關單位的宿舍,甚至不遠處還有一個規模很大的附屬醫院。
在這裡賣貨的大部分就是房子在這附近的,不過也有了一些和老劉夫妻一樣,遠處單位下崗放假的職工,因為這裡雖然離他們的家比較遠,但隻要能掙錢,誰又在乎呢!
“賣饅頭了,新鮮出鍋的大饅頭!一塊錢個了。”
“雞蛋!自家雞下的蛋,價錢實惠了。”
“服裝廠處理尾貨了,又便宜又實惠,比你自己買布做都劃算了。”
……
街邊的叫賣聲不絕於耳,此起彼伏,在紛紛揚揚的雪花飄飄中,格外得清晰。
而隻有老劉夫妻倆沒怎麼吆喝,因為他們賣的東西種類很多,他們甚至不知道該吆喝哪一個。
針頭線腦、各種各樣的襪子鞋墊、五金土雜,亂七八糟的一大堆,人家客戶要什麼他們就進一批,剩下了就慢慢地賣,結果就是東西越賣越多。
劉老四遠遠地看過去,劉媽媽穿著棉大衣、帶著一個針織帽子正在和人討價還價,而老劉同誌則是蹲在一邊招呼著其它拿貨看貨的人。
劉媽媽身上的雪已經越來越多,時不時隨著她身體的活動,就會有一片一片得掉落下來。而帽子上已經是白花花的一片,隻有最靠近額頭的部分一點沒有,時不時地還會冒出一點熱氣,她時不時還要用手搽一下額頭上麵流下來的汗水或者是雪水。
老劉同誌則是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抽時間狠狠地吸一口煙,頭頂上則是頂著一個透明的大塑料袋,臉色黑黑的卻依舊擠出一些非常僵硬的笑容,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凍的。
就隔著十幾米,劉老四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有些難受得情緒。
儘管說養家糊口確實是父母的責任,可他們其實已經真得儘力了,省吃儉用的背後,又是如此地拚命努力。
劉老四突然覺得,夢裡自己對父母稍微有點的不太滿意消失了,一點都沒有了。
天下固然沒有可以選擇父母的道理,又何嘗有過選擇兒女的權利?
有什麼的父母,那就是老天注定,而有什麼樣的兒女也是前世有緣。
做父母不容易,全心全意為了兒女付出,能付出多少不僅僅是由他們的心意而定,更關鍵的還是要看他們的能力。
“孩子笨了那是他的問題嗎?打他罵他還要埋怨他,憑什麼啊?
笨又不是他自己願意的,更不是他能選擇的。當父母的把他生下來就這麼笨,怎麼就一點責任也沒有?
你要是把他生聰明了,那他不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嗎?何必整天埋怨他呢?
有那個時間埋怨他,還不如好好琢磨著怎麼在現有的基礎上好好努力,怎麼能讓孩子把未來的日子過得更好一點,這才是正經事。”
就像老劉同誌對以前劉老四“特彆笨”的評價。
不知道彆人怎麼想,反正當時的劉老四就是被“暖心”地熱淚盈眶了。
可如今遇到父母親“有點笨”的時候,他又是不是能夠一點不埋怨呢?
夢中的劉老四沒有做到,但至少這一世,他肯定努力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