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司行一轉頭,才發現剛才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禦寒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他皺眉,視線正想在場內尋找一下,而這時聽聞謝司行到來的陳老立刻就笑眯眯地出來迎接他:“謝總,你可是讓我好等,險些以為你不來了。”
謝司行壓下其他心思,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陳老風采依舊。”
陳老爽朗大笑:“哪裡哪裡。”
若有什麼人能和昔日的商界巨佬談笑風生,那此人非謝司行莫屬。
作為商界新貴的謝司行,幾乎沒有人敢和他正麵對上,而陳老看到他賞光到來,更是比看到親兒子還開心。
陳老拉著謝司行寒暄,話裡話外都是想要謝司行放過城西的那一塊地,謝司行麵帶笑容的與之周旋,愣是沒讓陳老占到一點好處。
陳老見勸不動謝司行,隻能又氣又好笑地歎口氣:“就知道從你謝司行手裡搶不走任何東西。”
他看了眼謝司行空無一人的身旁,略帶疑惑地問:“聽說謝總今天帶了伴,怎麼沒見到人?”
謝司行輕輕笑了一下:“我管不住他,興許是去哪裡玩了吧。”
陳老大感稀奇,他倒是聽說謝司行有個夫人,不過據說感情不是很好,現在看謝司行的這種態度,想必今天陪同謝司行來的人並不是他的那個夫人。
不過這是謝司行的家事,陳老沒有多問,而是轉移了話題,繼續說他準備和謝司行合作的事情。
另一邊,謝司行口中管不住的禦寒,端著酒杯,就猶如飛鳥歸入森林,遊魚重回溪流,十足的遊刃有餘。
有人好奇他的身份,便主動上前來和他攀談,話裡話外都是在打聽他和謝司行的關係。
偏偏禦寒說話滴水不漏,絕口不提謝司行,來打聽的人都無功而返,反而被禦寒的話吸引。
他們不禁疑惑,A市什麼時候有這麼進退有度的人物了?
這時就有人開始詢問禦寒的姓名,想著回去查一查,也總能查到這人和謝司行的關係,結果他們拿到禦寒的名片,都傻眼了。
盛景酒莊?怎麼是個沒怎麼聽說過的小公司?
看著他們困惑的表情,禦寒的神情也沒有絲毫變化,淡定地喝了一口酒。
不知道他沒關係,這隻是開始而已,他現在做的就是在讓他們知道。
因為禦寒淡定自若的態度,這些前來試探的人都拿不準,但又覺得禦寒身上這種氣勢不太一般,也就順勢繼續打聽。
“禦總,沒想到你也在這。”
身後突然傳來男人驚喜的聲音。
禦寒轉頭,發現是方紀明。
方家今天顯然也在邀請的範圍裡,方紀明一看到禦寒,立馬驚喜地上前和他打招呼。
禦寒笑著道:“方少爺。”
方紀明走到他麵前:“禦總,您發過來的文件我都看了,構思真的很不錯,希望下次能和您詳談。”
“沒問題。”禦寒當然不介意,和他碰了下杯。
“其實我有幾個朋友,知道你那個新項目後都很感興趣,想讓我引薦引薦。”方紀明顯然很興奮,拉著禦寒還想要多聊聊他那個新項目的事情,“我還請專業人士分析過了,裡麵的前景的確很大,不知道禦總還需要多少投資,或許我都可以拉來。”
旁人看到晴明企業的方紀明也和禦寒交談了起來,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晴明企業雖然不足以媲美謝氏企業,但在行業內也算有名有姓,就連晴明都和盛景有合作,難不成是他們孤陋寡聞了,這個盛景其實是後起之秀?
他們心中驚疑不定,卻更堅定了要和禦寒打好關係的想法。
彆的不說,就憑這人能和謝司行一同出席,就說明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或許是哪家嬌貴的小少爺,家中長輩隨便給了一個公司,想要讓他隨便曆練曆練而已。
想到這,又有許多人忙不迭地湊上來。
他們心想搭不上謝司行,就想著和禦寒打好關係也是一樣的。
方紀明滿麵紅光地和禦寒聊了一陣,發現方父正在招呼他過去,似乎是想給他介紹長輩,隻能抱歉地對禦寒道:“禦總,下次我做東,請您一定賞光。”
禦寒頷首:“一定。”
走了方紀明,更多人就湧了上來,短短十分鐘禦寒就已經收到了十幾張名片,還收到很多聚會的邀請。
禦寒今天的目的就是拓展人脈,如此一來不僅收獲頗豐,還把盛景的名頭給宣揚出去了。
雖然今天是因為和謝司行一起出席才能引起那麼多人的注意,但禦寒沒有透露自己和謝司行的關係,用的也是“禦寒”這個名字,為的就是將自己與謝司行區彆開。
他龍傲天,靠的從來是自己,不是男人!
禦寒將剛剛遇到的人一一記下,日後指不定就有用處。
正好這時有人在台上發表講話,蜂擁而來想要和禦寒聊聊的人也暫時停了下來,禦寒才有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而這個時候他才有空把自己寶貴的時間分一點給係統:“說吧,什麼重要劇情。”
係統無語道:【宿主你真是的……】
它剛剛幾次想要提醒禦寒,但都插不上話,隻能看著禦寒和那些人聊的無比暢快,半點都沒想起謝司行。
即使對禦寒這種行為很不滿意,但自己綁定的宿主,跪著也要伺候。
係統:【今晚是本書中的一個重要劇情點,謝司行的某個生意上的敵人會在謝司行的酒中下藥,宿主你需要替他喝下那杯酒,保證謝司行不會受到傷害】
禦寒皺眉:“我有病嗎?我就不會受到傷害是嗎?”
讓他去幫謝司行擋酒,也虧係統想的出來。
係統笑嘻嘻道:【哎呀,這都是為了感化謝司行嘛,你替他擋了一劫,他難道就不會感動嗎?】
禦寒哼笑:“你們不該叫感化反派係統,應該叫受虐係統。”
明知酒裡有藥還要喝下去,不是受虐狂是什麼?
係統假裝沒聽懂禦寒的嘲諷:【那宿主你會去救謝司行嗎?】
“考慮考慮。”禦寒懶散地打了個嗬欠:“假如我一會兒心情好的話。”
係統:【……】
“或者我現在就去找到那個準備害謝司行的家夥,把他痛毆一頓,你選一個。”
係統滑跪道歉:【我錯了,宿主你好好考慮!】
禦寒笑了一聲。
係統以為他在威脅它,殊不知禦寒是認真的。
替謝司行喝下那杯下了藥的酒又怎麼樣,禦寒才不覺得謝司行會因為這種事感動,否則他那些曾經穿到過這本書裡的同事也不會全都無功而返。
經過這段時日禦寒和謝司行的相處,他也對這個書中的最大反派有了幾分了解。
因為童年遭遇而導致性情扭曲的謝司行,雖然表麵上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但並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改變的人,做的越多,反而越容易觸及到他的逆鱗。
禦寒也不想改變他,這不是他的職責,他隻想完成自己的龍傲天本職,拿個完美成就再離開這個世界。
但鑒於係統一直嘰嘰喳喳,有點煩人,禦寒也不介意來個舉手之勞,隻不過得用他的方式。
禦寒往嘴裡丟了個糖,隨口問係統:“你以前的那些宿主,都會替謝司行喝下那杯摻了藥的酒?”
係統:【哦,他們根本沒機會和謝司行一起參加聚會啦~】
陳老的六十大壽不是什麼不入流的宴會,沒有邀請函更是進都進不來。
它以前的那些宿主連和謝司行同坐一輛車的機會都沒有,更彆說被謝司行帶來參加聚會了。
禦寒:“……”
禦寒:“那你怎麼知道如果我替謝司行喝下那杯酒,他就能被感動?”
係統羞澀道:【害,男人不都那樣嗎?】
作為男人的禦寒拳頭硬了。
係統又道:【不過之前倒是有一個宿主,他尾隨謝司行,成功進入了宴會場內,真的好厲害!】
“然後呢?”禦寒好奇地問。
雖然他對尾隨這種行為非常不齒,但這並不妨礙他想要知道結局。
係統痛心疾首道:【然後他被當成小偷抓了起來,在監獄裡蹲了十天】
禦寒:“……”
真是奇妙的經曆。
禦寒覺得他那些蠢蠢的同事們很有趣,正準備再讓係統多說一點讓他樂一樂的時候,身後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請問您是禦寒,禦總嗎?”
禦寒轉過頭,看向說話的男人。
男人看著大概三十歲左右,打扮正式,戴著一副銀邊眼鏡,看著斯文儒雅,此時正微笑著詢問禦寒。
“我是。”禦寒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轉過身,正麵對著他,下巴微抬:“你有什麼事麼?”
男人笑著走前一步,彬彬有禮道:“我是方少爺的朋友,從他那裡聽說貴公司近期有個新項目的事情,很感興趣,所以想和您聊聊看您的想法。”
禦寒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方紀明剛剛才和他提過這件事,“方少爺不是說過下次組個局,再一起詳談這事麼。”
雖然禦寒現在的新項目確實需要投資,但也不是來者不拒,還需要經過他的多方考察才能定下來。
男人顯然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那應該是我比較著急,等不了方少爺替我們組局了。”
他自我介紹道:“我叫嚴渠,是文萊企業的副總,這是我的名片。”
禦寒接過,隨意地看了一眼。
他知道文萊企業,和方紀明家裡的公司不相上下,也是一家規模不錯的企業。
見禦寒收下名片,嚴渠鏡片下的眼睛堆起笑意,溫和道:“禦總感興趣的話,不如和我去旁邊坐坐,我們好好聊聊?”
禦寒的視線在他身上輕掃,嘴角微不可查地揚了一下。
“行。”
正好禦寒剛才被眾人圍擁,站的時間太久早就已經累了,便同意跟著嚴渠一道去了大廳中的位於角落的休息區域。
在這種場合是個人都不會放過結交人脈的機會,因此休息區域的人並不多,此時大多都在場中交際。
嚴渠剛坐下就笑著道:“其實我剛剛就想和禦總說話,但無奈禦總身邊圍了太多人,隻能等到現在,好在終於讓嚴某逮到機會了。”
“嚴總謙虛了,文萊企業知名度這麼高,想和嚴總交流的人應該也挺多的吧。”禦寒慵懶地靠在沙發柔軟的椅背上,微微眯起雙眼。
嚴渠卻道:“哈哈,話雖如此,也得看和我交流的人是誰。”
他這番意有所指的吹捧,倒讓禦寒笑了一下。
嚴渠幽默風趣,話語間亦是十分有風度,和他聊天也算是一種享受。
正好禦寒似乎也有心了解一下他的情況,便和他多說了兩句。
場內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並沒有太多人會注意到角落裡坐的是誰,但他們交談的樣子放在彆人眼裡,就是他們二人相談甚歡。
嚴渠和禦寒聊了一陣,抬頭看了下四周,隨即笑著問:“禦總今天是一個人來的嗎?”
“不是。”禦寒懶洋洋道,“和彆人一起。”
“原來如此。”
嚴渠笑了笑,禮貌地沒再問下去,攔下經過的侍應生,從他的托盤中取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禦寒:“沒想到我和禦總這麼投緣,想必以後合作也會很愉快。禦總,我敬您一杯。”
高腳杯中的葡萄酒液體顏色濃醇,散發著陣陣迷人的香氣。
禦寒盯著看了一會兒,順手接過。
嚴渠率先一飲而儘,見禦寒還沒有動,便笑著說:“禦總的公司是經營酒莊的,應該對品味美酒頗有一番心得吧?改日我必須得去禦總的酒莊參觀。”
禦寒唇角輕揚:“當然。”
在嚴渠含笑的注視下,禦寒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喉結滾動,禦寒道:“改日我親自邀請你。”
嚴渠的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轉瞬即逝:“既然禦總這麼爽快,我對我們的合作更有信心了。”
禦寒抬起下巴,不置可否。
又聊了一陣,嚴渠看了下腕上的表,從座位上起身,風度翩翩地向禦寒致歉:“禦總,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禦寒點頭,也輕輕笑了一下:“嚴總慢走。”
嚴渠走後,禦寒捏著那張名片,隨意地把玩,片刻後,冷笑了一聲。
他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便準備起身。
隻是他才剛站起來,一名侍應生從他身前經過,似乎是沒有注意到禦寒,兩人一不小心碰撞在一起,侍應生手中托盤裡的酒儘數傾倒在了禦寒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非常抱歉……”那位侍應生似乎慌了神,止不住地向禦寒鞠躬道歉。
禦寒身上淺灰色的西裝有部分被液體浸濕,逐漸變成了深灰色,他蹙眉看了一眼,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隨口道:“沒事,我自己去衛生間處理,你去忙吧。”
“可是您的衣服臟了,讓您自己去處理的話,要是讓陳先生知道我就要被解雇了……”侍應生十分歉然,說道:“要不您跟我去後麵整理一下,剛好我們有準備給客人更換的外套,不會耽誤您的時間太久。”
一般這種盛大的晚宴活動都免不得會出現各種小意外,所以通常都會準備得很齊全,事先準備好給客人更換的衣物也是常有的事情,並不奇怪。
禦寒好像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合適,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也對,那你帶路吧。”
侍應生連忙點頭哈腰:“您這邊請。”
他引著禦寒從另一扇門離開,往後方的地方走。
遠離大廳後,人聲便越來越弱,走道安安靜靜,隻有禦寒和侍應生兩個人的腳步聲。
這名侍應生將禦寒領到了一間房門前,推開門道:“您先在這裡稍等,我這就去替您取更換的外套。”
禦寒點頭,邁步走進這間房間。
侍應生走後還貼心地替禦寒關上了房間門。
房間挺大,角落擺放著幾個衣架,還有遮蔽的簾子,的確像是給客人更換衣物時用的更衣室。
隻是禦寒的目光落在那簾子之後,眸光便深了些許。
這位侍應生並沒有看到,在他關上門的那一瞬間,禦寒臉上一閃而過的冷笑。
十秒鐘後,哢噠一聲,是房門從裡麵被鎖上的聲音。
/
嚴渠和禦寒說完話,趁人不注意,悄悄從後門離開。
他來到和林羽城事先約定好的地點,果然在那裡看到了等候已久的林羽城。
林羽城一見到他就問:“事情都辦妥了?”
“放心吧,都按照你說的,聊天過程一直捧著他。”嚴渠早沒沒有剛才和禦寒聊天時的溫和有禮,卸下偽裝後,那雙本是含笑的眼睛也變得刻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