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總是下得細潤且綿長。
南方尤其如此。
連續下了五六日的細雨給衡山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紗,讓人看不真切。
雨夜。
微寒。
“宗主,師叔祖的氣息已經穩定下來了,不會有事了。”大長老湯承福從東平閣走出,朝張景龍彙報著。
先天境武者生命力極強。
修為越高越是如此。
隻要氣息已經穩定,那麼體內已經形成了完美周天的三花五氣自會治療其傷勢,可以說,大宗師隻要沒有被當場殺死,哪怕是丟在荒郊野外,存活的幾率也極大。
聽到這一消息。
張景龍長舒了一口氣。
他剛想說些振奮人心的話語,卻又想到了什麼,瞬間泄了那股勁。
不多時。
劉宏業長老衝入東平閣。
“宗主,特事所的人到了。”
沒有絲毫遲疑,張景龍迅速趕往山門口。
細雨中,數名身穿黑色雨衣的男子抬著一副棺材,為首的乃是特事所所長,華國的絕世強者,李修文。
張景龍連忙見禮:“晚輩張景龍,見過李前輩!”
論地位,李修文是特事所所長,而他是南嶽劍宗宗主,就算南嶽劍宗不及特事所,雙方的地位至多相差仿佛。
可若是直接叫李所長。
就未免有些生分了。
因為張景龍知道李修文此行的目的。
所以張景龍乾脆已晚輩自稱,單論自家師叔和對方的交情。
而李修文見到張景龍到來,又口稱晚輩,心下不由得歎了口氣。
沉默了片刻功夫,李修文嘴唇輕啟:“張宗主,雲天兄他...如何了?”
張景龍抱拳拱手:“回李前輩的話,師叔他已無大礙。”
寒暄了一番後,李修文讓出了一條道來:“抬進來吧...”
特事所成員點頭稱是,隨著張景龍等人一直走,將棺材抬到了內堂。
噠。
棺木輕放在了事先做好的木墩上。
照南方的規矩。
棺木在出殯之前。
是不可以觸地的...
輕輕撫摸著這紋龍繡鳳的華貴棺槨,張景龍五指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聯合眾長老將棺蓋輕輕抬開,隻一眼,張景龍便腳下一軟,跌在了地上。
“宗主!”
“宗主...”
眾長老連忙將張景龍扶住。
張景龍嘴唇發白,喘著粗氣,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修文適時拱手:“張宗主,諸位長老,某率領特事所眾將趕到時,情況已然十分糟糕,我等拚儘全力,也隻搶回了蘇老前輩的身軀......”
“抱歉...”
聞言,張景龍也隻好強打起精神,朝李修文深深鞠躬:“李前輩高義,南嶽劍宗沒齒難忘!”
張景龍又不是小孩子。
是非恩怨自是分得清的。
在當初那種情況下,李修文能親率特事所眾將和妖王們搶奪屍骸,已經是儘了全力了。
李修文搖了搖頭。
沒有居功。
“既如此...”
“李某先行告退。”
李修文知道如今這種時候停在南嶽劍宗也不方便,隻是在走時輕輕的拍了拍張景龍的肩膀:“張宗主乃一宗之主,萬望節哀...”
張景龍沒有回話。
隻是率領眾長老躬身行禮。
直到李修文退去。
看著棺槨中的無頭屍體,張景龍悲從心起,他想放聲痛哭,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最終隻是默默的站著,凝望著...
長老們亦是悲痛難當。
有些人已在默默垂淚。
半晌後。
湯承福強忍著悲痛,朝張景龍諫言:“宗主,太師祖他...已回宗門,這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