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幾位大佬紛紛舉杯祝老爺子大壽。
輪到薄封,男人停下轉動佛珠的動作,長睫抬起露出一雙濃得化不開的黑色瞳孔。
他沒有動,隻是說了一句祝壽詞。
唐姝本來事不關己,結果忽然所有目光都看向她,小姑娘疑惑地眨巴下眼,然後意識到什麼,試探性地站起身。
垂眸瞟了眼四爺,對方無動於衷,也沒出聲打斷。
唐姝於是就舉起麵前的酒杯,嬌小可人的女孩兒聲音糯糯地道:“我代四爺敬賈老爺一杯,祝您日月昌明,鬆鶴長春。”
賈裕昌心中歡喜,笑道:“小姑娘真是懂事。”
唐姝笑了一下,便坐下來,低頭抿了一口酒,淺嘗輒止。
寧兮和陸雲蕭都新奇地看了過來。
四爺那麼古板冷漠的人,身邊竟然也會有這麼嬌憨可愛的小姑娘,當真稀奇得很。
*
壽宴散時,大約晚間八九點。
唐姝累了一天,已經有點兒犯困。
推著薄封上了汽車,她跟著坐下來。
女孩兒睜著霧氣蒙蒙的眼,問道:“四爺順道送我回家麼?”
薄封緩緩睜了下眼睛,沒說話,安靜把玩著手裡的佛珠,心如死水。
唐姝也就不再問了,反正……她在哪裡都一樣。
汽車起初在平坦大道上行走,後來開進了崎嶇的土路,萬分顛簸。
唐姝被顛得一顫一顫的,困意也散了七八分。
她若是這時候睡,腦袋碰到車窗,都能被撞散架了。
唐姝不知道薄封要帶她去哪兒,隻知道離鎮上越來越遠,越走越荒涼。
外麵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是哪裡,往前看,也隻能看到兩側的灌木。
未知困惑加在一起,唐姝索性不去想。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停了下來,車燈熄滅,徹底陷入了黑暗。
這個晚上沒有星光也沒有月亮,烏雲遮蔽,整個世界都像是被浸在了一個大染缸中,哪裡都是黑色。
四爺不說話,整個車廂除了呼吸聲再無其他。
唐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懶得去猜。
隻是拽來一旁的毯子蓋住,靠著車座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有車門被打開的聲音,唐姝聽到輪椅滑下去,又漸漸走遠,迷迷糊糊感知到自己安全後,便又繼續睡了下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天光大亮。
車裡不見四爺,唐姝去開車門,沒鎖,她走了下來,走到車前發現司機還在裡麵。
女孩兒便抬手敲了敲車窗,問:“四爺去了哪裡?”
對方搖下車窗,用公式化的口吻道:“四爺吩咐,您醒了後如果想回家,就讓我把先您送回薄家。”
唐姝眨了下眼睛,“那如果我不想回呢?”
“那就辛苦您再待上一陣,四爺大概晌午回,屆時與您一同回城。”
唐姝想了一下,選擇了後者。
等她回到車裡,腦子裡才忽然冒出一個信息,今天就是薄封雙親的忌辰。
所以,他連夜將車開來,就是為了等待天明,好方便祭拜雙親?
唐姝忽然又不懂四爺了。
說他無情,可他待雙親又儘足了孝道。
最讓人費解的是,為什麼還要帶上她?
距離晌午還有好幾個時辰,唐姝蜷在車座上又睡了一會兒,這次醒來是被四爺回來的動靜驚醒的。